大部分村民都心动了,有些立马把自家的小娃娃给牵来,有些人则捶胸顿足,恨自家孩子竟然大了一两岁。
村长家邻居谈起那天的事情,兴致不减,可惜她家没有小娃娃。
“那两个人真的当场签了长工契书,还很爽快地给了两斗黑面!真是有钱人家......”
村长听得心发寒,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骂村里人,你们大字不识几个就能保证人家的房契、签的契书是真实的吗?谁家老爷随随便便把房契给下人拿走的?谁家招人亲自下村里招的?这么个冰天雪地的天气从大老远的府城跑过来?府城的路都被雪封了!
可他骂不了,也骂不醒。孩子送都送走了,现在做人爹娘的,也就只能在心里存个念想了。
村长抹把脸,转身进屋,没理邻居还在叨叨她有多羡慕。
正如村长所说,他骂不醒的。送了孩子上车的,其中就有尤金花两口子一份。
他们得意洋洋,凹陷的脸颊扬起大大的笑容,说自家女儿是去享福了,跟着大户人家的小姐,以后再也不用下地。每个月还能有钱、粮跟肉送回来!
美得连续在村里叨咕了好几日!
他们根本没想过孩子是不是真的能回得来,要是回不来了能去哪里找?要是找到了大户人家不肯放人又要怎么办?你一个村民能斗得过人家吗?
——府城——
日子一天天过着,百姓们的心已经变得麻木,不再等着朝廷能赈灾发更多的救济粮。每天只能去排队领王老爷捐的爱心粮。
要是排不到,那就只能去买高价粮。要是再没钱,那就去买饱腹丸,等死。要是连饱腹丸也买不起,那就饿着冻着睡觉,在吃饱喝足温暖的梦里死去。
江月每天见到的人表情越来越僵,就像现代时动不动就说的“高级厌世脸”。可那些人只是表情冷漠,这里的人,是真的对生活感到绝望,仿佛下一秒去死也无所谓。
在这样压抑的情绪中,城里吵架少了,一言不合就打架、杀人、自杀的事件变多了。
往日还有人去凑热闹,现如今一听到谁谁谁家又死人、连身破布都不舍得给就搬到城外乱葬岗丢了的事情,还冷漠地道:“死了好啊,抢粮抢柴的人又少了。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了?”
进入腊月,江月开始带着青菜去敲门了,这回她不找中户了,找大户。大户人家的暖房已经被“征用”,估计自家也是难吃到青菜了。
“扣扣——”
“别敲了,没有粮施舍给你!”门后一道不耐烦的女声吼道。
想来应该是乞讨的人变多了,日日都有人打大户人家的主意。
江年左右警惕,江月靠近门,低声却能保证门后能听到,“我不求粮,我卖青菜。”
没到三秒钟,门开了。
一个瘦长脸婆子惊喜地探出来,随即又怀疑地看着她,“你莫不是蒙我吧?”
江月掀开手上竹篮盖着的布,只露出一片绿叶,那婆子就急急道,“娘子快请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