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家的,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从哪儿知道的?”
方屠户稳住她的手,“小声些。”
伍氏着急,但也知道事关重大,小声催促,“你快说!”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流民攻城,大伙儿都没力气了。也不知流民哪里来的弓箭,几下就射中了知府的胸口。虽然他们说知府看了大夫,拔剑拔了,现在活得好好的。可,可......”
方屠户声音再低下一度,“我今晚下值,走了小路,发现知府后门出来两架马车。里头是小公子跟小姐,还有二十几位护卫护着,不知道往哪里去。”
“天都要黑了,他们上马车能去哪里?那些护卫平日里都是跟着大人随身保护的......”
方屠户怀疑是把孩子送出去避难了。
不管是两军交战还是现在跟流民的斗争,失了头领,那就失了军心。城门这些守卫有一半都是百姓充当的,而军心一散,这座城跟空城没什么区别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朝廷毫无动静,也没有派兵支援,显然已经放弃他们。
方屠户深深吸气一口气,握着媳妇的手,“我们要做好逃难的准备了!”
伍氏一直就在府城生活,只听老人提起过逃难,她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就跟外头的流民差不多?
她的腿瞬间软了,只好把孩子们都叫过来一起商量该如何准备。
孩子们刚刚见爹那样慌张,怎么可能睡得着?娘亲一叫,他们就赶紧过来了。
方信一听要逃难就哭,被方璐拍了几下屁股,“都什么时候了!哭有什么用?哭能让你活命吗?还是要把其他人引来抢了我们的粮食?”
方信不敢再哭,被姐姐吓到打嗝。
方璐反而比娘还要镇定,她开始做安排,“爹跟大哥把刀磨好,骡子也要喂,顺道再检查检查骡车是否稳固。娘你赶紧多做干粮,越干越好。我把值钱的跟要紧的东西都收起来。”
方信见大家都动起来了,瘪着嘴跑去找姐姐,自己也要帮忙。
方璐让他在各屋子里选最厚的两床被子,给叠好来。
现在晚上,不好过去敲江家门。方璐拿了爹记账用的纸笔,写好内容后丢进江家院子里。
江年听到声响,走出来。
江月打着呵欠,看到纸团,“怎么又是这个?又有什么见血的大事吗?”
江年下颌绷紧,把纸团打开后递给她,“确实要见血了。”
纸条上写着,“知府重伤,孩子不知所踪。”
江月呼出一口气,战场上的将领们眼见战况糟糕,就会把孩子送走,这一招叫作“留火苗”。
好在他们一直都做着最坏的打算,该备的都备好了。
方屠户次日告了病假,没去守城。现在过去已经意义不大了,还不如在家为逃亡做准备。
江月不想欠人情,倒了桶水给方家,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方家现在便是想多做干粮也得有水才行。有了江家送的水,他们又能多做几十个干饼。
两日后,不知何处传出消息,说知府伤重不治身亡。
城内惶惶不安,而流民开始新一轮攻城。
有的架梯子,有的撞城门,内贼一哄而上先在城里搜刮起来。
守卫分身乏术,很快就被击溃。
“城破了!”
“城破了!快跑啊——”
外头兵荒马乱,江月估计趁乱打劫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