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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惑意

月初的测试到了。

这天,两名道士召集了所有参加测试的人,到道观外的一块空地上聚集。岚翱好奇地四处张望,讶然发现测试者居然有五六百人,密麻麻地站满了整个广场。其中,以十来岁的少年居多,二三十岁以上的青壮年也有不少。白云教之盛况,由此可见一斑。

没等多久,道观宫门敞开,一个年轻道士快步走了出来,他向众人施了一礼,道:“请各位施主跟贫道来。”,说罢,领着众人走到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上站着一名灰衣道人,约莫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但满脸精干之色,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让人不敢小觑。

众人站定以后,那道人对着所有人行了一礼,朗声道:“欢迎各位来到孤云山,贫道道号明月。白云教每月月初三道测试,是为了选出资质好的人才管理教务、学习道术。我衷心希望大家都能入选,万一不行,也请大家好好游览孤云山,亦算是不虚此行。”

略停片刻,道人又接着道:“测试共有三关,第一关是惑意,第二关是迷心,第三关是测智。请大家跟我来,我会向你们详细解说清楚。”

明月道人转身向前走去,数百人跟在他的身后。大约走了里许路程,来到一个洞口,洞上刻着“五行惑意洞”五个大字。旁边站了五十多名道士。

岚翱看着黑乎乎的洞口,心里不觉有些紧张。

明月介绍道:“这洞非常深,只会偶尔有光,里面有不少奇怪的东西,如果各位觉得受不了就站着别动,高呼数声,就会有人把你带回来。倘若有能力的话,就一直向前走。百多年来,还没有人试过走出这个山洞,大家尽力而为吧,但也不要勉强。还有,进去后,请各位测试者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影响他人,违者将取消资格。”说完明月道人先走了进去,大伙儿跟在他身后,最后面跟着的是五十多名道士。

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偶尔某处发出磷光,也是一闪即灭。大家就凭着磷光中看到的影子,摸索着向前走。

走着走着,渐渐见到亮光。岚翱知道,五行惑意阵的第一阵——金阵到了。岚翱暗暗揣测,从金字来看,估计应该是跟钱财有关的。

果然,走了十多步,便到了了一个明亮的石室。岚翱一进石室,只觉眼前一花,用手揉了揉眼睛,岚翱才看到面前居然是一堆堆的黄金白银,翡翠玛瑙,珍珠宝石。黄金发出的黄光,白银映出的银光,还有夜明珠、各式珍宝放出的夺目光彩,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驰。人群之中,有不少本是穷苦家的孩子,之所以想拜入白云教,就是希望能衣食无忧。现在突然见到这么多金银财宝,不自觉间都停了下来,一些人抢上前去,伸手就拿,拼命往裤袋里塞。后面有些人见到,心道测试不易通过,如果能拿些财物回去,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也纷纷仿效起来。其中有人甚是狡猾,只是趁走过的时候,偷偷抓了一把,黑暗中倒也无人察觉,心下不免窃喜。岚翱听过张元解释,知道那些只不过是阵法生出的幻像,而且他自幼在山谷中长大,对这些常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兴趣也不大。故此,岚翱不理会这些金银财物,跟着明月继续往前走。不过一会儿工夫,石室的光亮完全消失了,连一点荧光也看不到,拿了珍宝的人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纷纷倒地人事不知。后面跟着的数十名道士走上前来,把这些躺在地上的人拖了出去。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渐渐见到前方闪烁着亮光。岚翱知道,五行惑意阵的第二阵——木阵到了。岚翱心里暗暗奇怪,难道花草树木也能迷惑人吗?

进了石室,岚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整个石室都堆放着许多珍贵的药材:有成了人形的何首乌,罕见的千年野山人参,还有无数的灵芝、仙桃,无一不是能延年益寿,增长功力的大补之物。不少人见到,都冲上前抢夺这些难得一见的宝药。当中大多数都身带武器,似乎是武林人士。要知道,倘若修道有成,威力绝不可小觑,甚至远比一般的武林高手要强得多。故有不少习武之人,也来到孤云山参加测试,以期能学到道术,纵横江湖。但是测试极为艰难,能不能通过,每一个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再者,修道也很不容易,能否练出道术,也是未知之数。正所谓一鸟在手,胜于两鸟在林。现在只需吃了眼前这些东西,马上就能增进数十年的功力,很多人盘算了一下,暗忖还是抢夺宝药更实际一些。其中,那几条成了人形的人参、何首乌,自然是众人争夺的焦点。其中几人更是为了这宝药,拔出刀剑,打斗起来。岚翱对这些药的功效并不大清楚,也没有什么争长功力、称雄江湖的野心,当下暗自概叹了一声,不理会这些人,紧紧跟着明月,向前走去。

不久,岚翱又到了五行惑意阵的第三阵——水阵。里面放的是无数百年上等佳酿:有茅台、竹叶青、剑南春、古井贡、泸洲老窖等等,不一而足,让人目不暇给。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即使是素不喝酒的人,也不觉起了醉意。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已是口干舌燥,其中喜好杯中物的人,更是把持不定。不少人心里暗忖,偷偷喝一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一想到此,只觉得喉咙更是干涸,忍不住趁经过的时候,偷偷拿了一小瓶,悄悄地喝了一口。谁知道一口过后,很多人随之就醉倒在地,不省人事。岚翱暗呼厉害,继续前进。

之后的第四阵——火阵又是另一番景象。石室内色彩朦胧,情景如真如幻,阵阵幽香传来,让人心神俱醉,石室中,或站或坐着十余个妙龄女子,她们有的高贵脱俗,有的清雅大方,有的千娇百媚,但无一例外都是绝色佳人。大多数身上都只穿了少量的衣物,粉项玉臂,酥胸玉腿都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她们对着途人,或颦或笑,或嗔或喜,对着人们不断招手。不少血气方刚的青年目睹这一情景,都忍不住走到她们面前,渴望能一亲芳泽。此时的岚翱,也觉得面红耳热,心跳加快,小腹更隐隐觉得有一股热火在燃烧。幸好他年纪尚幼,不懂得男女爱yu,虽然觉得这种感觉甚是奇怪,却没有停留,依然紧紧地跟着明月。

经过四阵之后,原来的四五百多人只剩下五十多人,可见各阵的诱惑之大。剩下的人无不收敛心神,追随着明月,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阵——土阵。岚翱一直在想,土阵会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一堆泥土吗?那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到了石室一看,不禁愕然。原来室内陈列的,居然是大量艺术品,包括了许多精美的陶瓷、玉器,天下绝迹的乐器、书画等等,不一而足,让人眼花缭乱。岚翱奇怪:这些东西,难道比美酒佳肴、金银财宝还珍贵吗?殊不知道,天下有各式人等,钟爱的物品也是千差万别。既会有嗜酒如命的酒徒,也会有寄情于书画之间的雅量之士。果然,有十数名儒生打扮的青年忍受不住诱惑,停了下来。更有一人惊呼道:“天啊,居然是焦尾琴。”岚翱暗叹一声,为他们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关而感到惋惜,脚步还是没有停住,依然尾随着明月。

出了土阵,就是一片漆黑,连刚才偶有闪过的磷光都没有出现。此时只听到明月道:“大家能坚持到这里,实属不易。只要能在六天之内向前走二十里,就算通过了这项测试。众人禁不住都长呼了一口气。但是岚翱却知道,这二十里虽是实数,但人们真正要走的路,却远不止这个数目。因为他一早听张元解释过,这个石洞中的道路,由无涯真人亲自布下了迷幻法阵。在这个法阵中,走十步才相当于平时走一步。换言之,就是要在这个黑暗的山洞中,不吃不喝地要在六天内走上两百里!

岚翱自幼生于狼群,长于山野,又修习了无名诀,其身体之壮健,远胜常人,捱饥抵饿的能力也远比常人强。但是走了不知道多久后,也渐感不支。黑暗中不能视物,看不到前方的目标,对人的心理会产生消极的影响,体力消耗自然比平时快。这时四周寂静无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周围黑乎乎的一片,不禁让岚翱心生恐惧。到现在他才明白到张元要重新走进这个山洞来测试,需要下多大的决心。

又走了一阵,岚翱觉得口干舌燥,当下默运起无名诀,天地元气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进进出出,滋养着他的经脉,而每次的进出,都留下了少许在他体内供他消耗。同时,他的精神也慢慢地进入到平时练功中那种虚虚渺渺,若有若无的至境,心灵似像提升上虚空的无限高处,与星月共舞同歌,有种说不出的自在和满足。 疲累、饥饿、干渴种种感觉仿佛都消失了,除了不断迈步前行,岚翱就再没有其他的念头。他甚至隐隐约约觉得,凭借着天地元气的供给,他可以走到天地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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