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以，比如，你的家在哪，父母在哪，又为何会入宫。”

君九离眸色暗了一瞬，淡淡道：“奴才是孤儿，没有家，也没见过父母，唯一的亲人婉娘姑姑在奴才七岁那年也死了。”

“十年前，正遇上北凉饥荒，那一年的雪下得极大，听闻凉京的赈灾粮因大雪封了路运不出来，于是所有人都往凉京赶，只要活着到凉京就能吃上一口稀粥。”

“奴才当年七岁，也是那一年，奴才的姑姑同其他人一样没能走到凉京，冻死在了路上。”

“后来，奴才一个人跟着逃难的人群又走了一段，渐渐的，冻死的人越来越多，饿死的人更多，为了活下去，他们开始分食尸体，可再后来，尸体也不够吃了。”

“极度饥饿之下，人总能一次次打破底线，最终他们看向了年纪尚小，无力反抗的我。”

他说得极为平静，像是在讲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一般。

可这却让黎晚晚揪了心，“后来呢？督公怎么逃出来的？”

“那几个摁着我的人，奴才将他们的手指生咬了下来，本就是一群吃不饱的人，见奴才发了狠遍不再硬耗了。”

黎晚晚不自觉绞紧了衣角。

她没想到君九离从小受了这么多苦难，再想到前世因着她，好不容易爬到人人艳羡的位置，又为了她跌入尘埃，陪着她惨死宫中，心里莫名的一抽，呼吸都难受了起来。

见黎晚晚表情凝重，君九离轻松道：“也是因为这样，倒在雪地里的奴才见到了此生最美的仙女，她看着奴才狼狈不堪的模样没有像别人一般嫌弃的绕开，而是给了奴才一块芙蓉糕，告诉奴才，要活下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始终小心的观察着黎晚晚的反应。

“原来是这样，难怪督公会喜欢吃芙蓉糕呢，原来是因为佳人。”

“督公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她，那如今督公身居高位可有寻过她呢？”

黎晚晚满脸真诚，甚至心里暗下决心若是督公找不到，哪怕她拼了公主府万贯家财也得替他将人寻来。

君九离淡道：“她忘了。”

嗯？忘了？什么意思？

还想再问，可君九离陡然变了脸色，满脸阴沉，黎晚晚只好讪讪一笑连忙转移话题。

“吃的也差不多了，不如督公陪本公主出去走走？凉京繁华，本公主还没能仔细逛逛呢。”

君九离点了点头，将那一层薄薄的认罪书交给元将，吩咐他亲自入宫呈到陛下手上。

而又脱下蟒袍，换上一身干净素雅的黑缎纹云袍。

安排好一切后这才随着公主迈出东厂大门。

此时，在黎晚晚看不到的地方，两个身影迅速消失在东厂大门外的一处隐秘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