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过她这一病,我倒是想起越氏来了,也不知她的病有没有好一些了。”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高湛,眸光忽闪:“你说她是真的疯了吗?” “呵呵呵......这个老奴怎么会知道呢。“高湛笑弯了眼睛,为萧选轻轻揉着一侧的肩膀:“不过这宫里确是好多的人都见过越嫔娘娘犯病时候的样子,传的倒是还有几分吓人呢......呵呵呵......” “哎呦......”萧选眉头一皱,捂起了肚子。 “陛下。”高湛扶着陛下的肩膀一脸的焦急。 “许是中午吃多了,到底是上了年纪,肠胃不太舒服。”萧选撑起身子,眼神中添了些许的混沌,从榻上慢慢地起身站起,看样子是要转去后殿的卫所。高湛一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陛下要不要老奴传太医啊?”高公公略略抬起眼睛。 “多事。”萧选瞪了高湛一眼,继续向前走:“其实越氏昔日也算是个可理后宫之人。”几缕银白色的发丝从萧选的额间垂下,他慢慢行去,似是若有所思。 高公公敛容屏气,目光徐徐上扬:“陛下顾惜娘娘们的身体,可对自己的龙体更是需得仔细将养着才是啊。思虑伤脾。现下您脾胃不和,可知不是素日里休息将养得不够?您呐,就放宽心,真要有什么事,他们哪敢不报啊......呵呵呵......” “你这个老东西,话真是越来越多了。”萧选眯眼笑着,看了看高湛,略展一展袍袖,越发加快了步子向卫所奔去:“哎,罢了,暂且由着她们去吧。” 北境军,大帐。 一个半时辰以后,北境军刚刚到达第一宿营地,一片广袤的刚刚收割完庄稼的土地。遂即火速扎起了中军大帐。蒙挚与众将简单议事完毕后便吩咐大家各回本部趁天未黑透迅速扎营安顿,众将纷纷行礼退下。只林殊因为并没有需要直接统领节制的部队,于是继续留在帐中举着灯烛研究地图。正在此时,却见一名蓝盔蓝甲的军士一路高喊着“800里加急。”一路呼啸着冲进帐来。只见他一身薄甲早已被雨水浸透,猛然进得温暖的帐中,竟袅袅地浑身升起一股白气,但饶是这样,亦是卷进一股不大不小的冷气。林殊急忙拾起一旁的披风,复又披在了身上。来者单膝跪地低头行礼,一边双手过头呈上详述战报,一边简明扼要地高声禀报着:“大渝偷袭,现已攻下卧虎岭,将信陵郡十六城土地从我大梁版图中割裂出去。信陵郡守冯熠派死士冒死闯过敌营报信,言到信陵郡十六城军民一心,众志成城,誓死坚守,盼大军来援。” “知道了,下去休息吧。”林殊从其手中接过战报,递到了蒙挚的手上。 “是。”甲胄急速铿锵几响,军士复又行礼退下。 “怎么办?信陵郡十六城可是我大梁北境最富庶的地方,人口众多不说,亦被称为大梁北方的粮仓,可万万失不得啊。是不是应该传下号令,即刻停止扎营,率大军日夜兼程地赶过去?估计10日可到。”蒙挚拧起浓眉,鼓着印堂,焦急地望向林殊。 “在我大梁境内,大军向北要抵达信陵郡只有经过卧虎岭中的沧浪谷。而以目前的情况看,大渝想必正是料定我大梁决不会放弃信陵郡的沃野良田才会偷袭卧虎岭,以形成对沧浪谷的伏击之势。如今他们以逸待劳,我军如贸然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你来看......”林殊举起灯烛,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帐中一侧悬挂的整张羊皮地图;“沧浪谷谷底虽略显宽阔,却有大河相伴,且河两岸并无滩涂,只有断崖深谷,若想行军,便只能依靠两旁早已搭建好的栈道。由此可见,敌军必是想以信陵郡十六城为诱饵,欲一举歼灭我军主力。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们贸然过沧浪谷去救,必定一败涂地,而放弃不去救,或者只用拖延的办法,亦必会大大挫败我军士气,也难安边防民心。而如若绕过卧虎岭去救,必须经过大渝的国土且不说,这样一来,不算征战时间,只行军时间估计就会超过一个半月。经过敌国土地,高原冻土行军,而我军的粮草补给通路已断,其凶险和变数极大。况且信陵郡十六城就算其地势较高,易守难攻,凭一己之力也根本不可能坚持一个半月。且就算一切顺遂他们坚持了一个半月,而我军亦没有遇到任何偷袭抵抗准时到达。而后大军又该如何返回?没有粮草补给,已成孤军,谈何收复卧虎岭?” 帐外的旋风抽打着湿漉漉的军旗,一下一下摔打在木质的旗杆上,砰砰作响。远近的营火在湿气中陆续艰难地点起,潮湿的木柴在燃烧时所产生的烟气一股股地蜿蜒上腾着,直至没入天空中沉压的浓云。偶有捕食的鹰隼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过已几乎难以透过日光的墨黑云层。 “那,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怎么办啊?”蒙挚急得双拳捏得嘎巴嘎巴直响。 金陵城,清河郡主府。 宽敞的双脊大厅中宫灯高悬,幔帐轻舞,一派清和明亮。十几张胡桃木的雕花长桌摆做几层,家宴的菜品也正在陆续地摆上。大厅中锦衣绣服的美妇,淡雅秀气的小姐,青涩的公子小哥具都按照自己的身份,按次序在桌前的绣花软垫上端正坐好。一名六十开外的雍容老夫人居中正坐,满头大气典雅的珠翠,面容慈祥。 侍女们还在穿梭着陆续上菜。只见这些十几岁的姑娘们一水儿穿着柔美整齐的淡绿色长裙,手擎托盘,先在一个个长桌前恭敬跪好,再将小托盘平稳地放下,这才双手从托盘中捧出一盘盘精美的菜品来,恭敬地放于长桌之上,再次低头浅笑着恭敬行礼,然后才动作整齐优雅地收起托盘,起身倒退几步,脚步轻盈地鱼贯退下。彼时又见几名衣着不俗的中年美妇亦各自捧着一个更加精致的托盘排着队款款行入大厅之中,却是径直行至老夫人的长桌之前,一字排开跪下,亦是如同侍女般将托盘上的菜品恭敬摆上,随后齐声行礼道:“菜品已上齐,请母亲慢用,儿媳们先退下了。”而后亦是倒退几步,这才起身排着队退下。 “好,开始吧。”老夫人拿起了面前的筷子,笑容可掬地环顾着大厅中的满堂儿孙,大家这才也各自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一时低低的笑语欢声开始随着进食的细微声响在大厅中缓缓地荡涤,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