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不用太过担心,董事长只是去配合调查,他肯定没事的。”范哲远安慰道。
我看了看面前的几张熟悉的面孔,与他们共事有一段时间了,能够在这个时间点坐在这里,应该是爸爸在集团里最信任的人了吧。
“谢谢大家,我也会全力以赴干好自己的事,以爸爸为标杆,争取同他一样,带领集团蒸蒸日上。”我振作起精神,爸爸把集团托付给我,我一定不能让他失望,要交一张让他满意、让大家满意、让股东们满意的成绩单。
我吩咐前台小吴叫来保洁,把这一地狼藉清理完毕,然后,再和大家商讨起公事。
“刚才爸爸何事发脾气?”我问道。
卫颖娟说道:“我们在财务部的审计过程中,发现了应收应付账款的问题,简而言之,是该收的我们没收,不该付的我们都付出去了,现在财务部的情况比较严重,问题比较大,影响的可能是整个集团的资金链。万一资金链断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心猛地一沉,难怪爸爸愤怒得失了控,这个问题已不是严不严重的程度了,影响的是集团的生死了。
“还有吗?”我强迫自己镇定。看那一地的东西,感觉是分了几次丢下的。
何光耀道:“监事长走马上任后,在星云湖项目对人事好好地整顿了一番,发现几乎所有的中层干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亏空公款,唯一的区别是亏空金额的多少。”
“多的有多少?”我仿佛心中已竖立了屏障,对各种坏消息有了免疫功能,能够引起爸爸大发雷霆的事情肯定都不是小事。
“多到数十万,少到几万。”
“监事长准备怎么处理?”我淡淡地问道。
“监事长今日递上来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建议集团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每亏空一万的换取一个举报信息,并且补偿亏空款项,就不予移送检察机关。如果提供的举报信息价值很高,帮助集团追回损失,能够相应的提高对应的亏空金额。综合以上的行为之后,再报送集团处置。”何光耀回答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单笔亏空金额并不大,移送检察机关没有太多必要,让他们坐几年牢又如何,及时止损,退回赃款,才是最终的目的。范总,你觉得这一批人报送上来后,我们该如何处置,全部开除吗?”我偏过头看向范哲远,问他的意见。
范哲远斟酌了一下:“我觉得放权给监事长吧,既然他担任项目部负责人,他对他的员工就有处置权。也许他有他的考量,处置权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有更多话语权,办起事来更便利吧,也许能挖掘更多更深层次的有价值的信息。更何况,你作为代理董事长,把这个权利放给他,他觉得你给了他充分的信任,干起事来更上心,我认为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时机。”
范哲远不愧是跟着爸爸多年的人,也是一个不声不响的老狐狸,不放过任何机会,算计人心来头头是道。原来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的人,谁知道心思深沉,甚是狡猾,难怪爸爸把人力资源部交给他,他的确适合坐这个位置,对人心把控得很到位。
“那么,财务部的事,我们该如何处置?”我继续问道。
范哲远右手食指弯曲蹭了蹭鼻尖,沉吟道:“财务部的情况比较严重,目前不知道具体有哪些人牵涉在内,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这样的方案,我个人觉得不好操作。毕竟财务部是一个特殊的部门,必须要专业人员才能胜任那些岗位,可替代性不强,很难在市面上同时招聘到这么多对集团熟悉的财务人员。我建议尽量缩小处置范围,这可能还需要颖娟继续加强审计,收集更多证据,精准到个人。”
卫颖娟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要从数据中查找出确切的证据指证某一个人,这个难度非常大,很难完成。我们根据数据分析,只能分析出这个问题所在,无法精准到个人,除非,能证明在那个时间段,处理账务的人是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但是两年来,星云湖项目账务数据非常庞大,每日都有往来账,而且经手记账的人也比较多。”
我问:“那么,我们可以框出一个大概的框架吗?比如,能够经手这些账务的人大概有哪些人。”
“记账员、制表的出纳和会计,财务部主管,签批的财务总监都有可能知道实情。”卫颖娟扬起头努力回想着调查的数据反映的情况,“我想牵涉最多的应该是资金结算与财务核算处,可能还有一些关联的就是财务管理处。”
“资金结算与财务核算处”我喃喃地重复道,突然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影,“这个处室,之前的经理是不是林忆辰?”
范哲远点了点头:“我印象中好像是的,他现在暂停职务,在人力资眼部待岗。”
“那就是了,这个处室一共有多少人?我觉得重点调查这个处室的所有的人,不知道财务总监是否与此事有关呢?如果他们做了假账,瞒得过他吗?”
范哲远道:“待会儿我回去以后,要他们把这个处室的人的档案都调出来,送到颖娟那儿,至于对财务总监刘泽瀚的调查,我觉得还是要慎重吧。如果没有指向性非常明显的确切证据,对他的处理还是要非常谨慎,毕竟他地位高、所处的位置、担任的职务非常特殊,掌握集团的机密比较多,如果他想出卖公司的话,易如反掌。”
“您的意思,他可能并不知晓这些情况?”
“不,我不能断定,我只是觉得以他的地位想要把集团置于危险的境地很容易,要收买他这个孤芳自赏、孤傲不羁的人难度还是挺大的。”范哲远胡乱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面庞,他仿佛也无法百分百的保证这个人是否没有问题,“我就是潜意识觉得,对他要慎重,不可随意猜测和推理,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才可采取行动,而且他这个位置的罢免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需要上董事会。”
“那行吧,我们就按范总所说,先把资结与财核处的几个人调查清楚,从他们嘴里套出更多信息再做打算。他们的工作可以继续,但是所有的应收应付账务是否需要换人来跟进,不过换人的话是不是要经过刘泽瀚的同意。”绕了一圈还是绕不过刘泽瀚,但是现在又不能确定他是敌还是友,这该如何是好?我看向廖正琦。
廖正琦接话道:“财务总监,我觉得我们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们现在审计的初步结果,让他心里有个数,不论他是否参与,他也改变不了已经审计出的结果,而且那些档案都是封存的,我想他也不可能再去修改相关数据。所以,可以明确告诉他,他管理的财务部出问题了,给他几天的时间整改,我们还会继续调查,直到查实整个财务部没有问题了以后才罢休。”
“我们的资金池空了,他不知道吗?我不相信。”我对他的怀疑依然很深,“作为一个集团的财务总监,他不清楚我们的财务状况吗?要不他是个糊涂蛋,要不就是他在装成糊涂蛋。我对他不了解,但我想能够在爸爸手底下坐到这个位置的人,肯定不是一个庸才吧。”
范哲远与廖正琦同时陷入了沉思。他们在思考我的话,觉得我说的话应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吧。只不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何处置财务总监,这的确是个不小的难题,更何况,财务状况现在如此糟糕,刘泽瀚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或多或少总有些问题吧,只看这个问题是大是小,是主观意识造成还是客观事物造成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