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我不治你，你还真当我弱不禁风了？”
林泽很不服，“你给我放开，我们重新比划，刚刚是我让着你！”
林遇冷哼了两声，又甩了两记，“傻子才跟你重新比划！赶紧给我道歉，不然你今晚别想好过。”
放开拳脚他真不一定还能这样轻松治住林泽，虽说不至于像小时候一样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也绝对讨不到好。
林泽疼得身子一抽，倒是也不挣扎了，反正挣扎不开，只是嘴上又开始阴阳怪气不饶人：
“道歉？我哪句话说错了？啊？”
“你个不要脸的老男人，天天占着我哥。”
“就因为你这破身体，所以发生什么事，我哥都怨我，你自己摔跤我哥都能怪在我头上，我爸妈也向着你。”
“你身体差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害你差的，就因为你，我在那个家就像那墙根的野草，不，连野草都不如，我明明已经很懂事了，我哥还总说我犯浑，我要回家他还要我在这儿照顾好你。”
林泽说着就哽咽了起来，“他都多久没回家了！还见不得我！”
“而且就算真论起来，你比我还大啊，我还叫你一声二哥，凭......凭什么要我照顾你？”
林遇捏在手里的痒痒挠一早在人哽咽的时候就扔掉了。
这番话阿泽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是啊，论起来，阿泽叫他一声二哥，他却还要阿泽费心照顾。
他这身体，但凡小时候再健康点，阿泽也不会跟他闹成这样。
他们可以像普通兄弟一样，打打闹闹，但从不真正伤和气，无论怎样都是一家人。
林遇松开被他反钳住的手，情绪不由控制的低迷，但还是想开口安慰人......
然而下一秒却天旋地转，他被一股强力掀翻在床上。
林泽的手强压住他的腰，重重的几巴掌打在他臀上，一脸得意，“就你！还敢打我！”
“啪啪”声清脆响亮，在封闭的卧室里回荡，林遇猝不及防挨了几下，才反应过来。
感受着疼痛，羞愤到咬牙切齿，腿蹬了两下，林泽膝盖一压，就给他压了个结结实实，手臂再抬起来，又是一掌重重地拍下去。
被人打屁股林遇倒是此生第一次，还是二十八岁的年纪，一时间又羞又恼，脸上滚烫了一片，林泽是第一个敢这么揍他的人。
林遇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林泽，你真的！就没有哪顿打是挨错了的！”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林遇：“......”
是了，他不配......
林泽是脱口吼出的这些话，他先前本是作戏，故意说那些话，他知道林遇听见会愧疚。
却没想到，真把自己眼眶说红了，眼底一滴清泪无声滑落，只留下一道水痕，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想着，在手下又愤愤补了好几巴掌，打完就飞快松开林遇，脚底下抹油似的溜出房间。
他知道这回人肯定是会不理他了的。
但他也不在意，反正仇是报完了，闹脾气就任他闹去。
林遇不也抽了他好几下？他都没敢用别的工具。
床上的林遇只是慢慢爬起来，锁上卧室门就歇下——
但他歇得并不安稳。
脑子里始终一团乱麻，有关他的，有关阿泽的，有关他妈的，还有他爸......
一切都乱如麻，始终剪不断，理还乱。
幼时的一个个场面不受控制地从脑子深处的记忆里冒出来。
“别走......”
“好冷，好冷......”
......
“不要！”林遇惊呼一声，忽的被梦惊醒，梦境似过山车般跌宕起伏。
醒来后胸口大幅度起伏，后背一阵冷汗，心好似被人一锤一锤地敲碎......
“啊......原来是个梦......”林遇眼神空荡荡的，无力的软着身子往后靠，落到实处，才觉出一丝丝的真实感。
太久了......
太久没有做过梦了......
拖着无比疲倦的身子，他站在镜子前，沉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跟以前一模一样，除了如今眼神里的颓废......
他恍惚地抬手，想要摸摸那张脸，但直到指尖碰到冰凉的镜面，凉意才让他反应过来。
他用衣袖擦了擦镜子，扯了个嘴角笑起来......
然后按部就班刷牙洗脸换衣服。
六点十三分，走出卧室，看着桌上的还冒着热气的面条和厨房灯光下忙活的人影，他心里有些无力，耷拉着眼皮，捡着房门钥匙换鞋离开。
林泽忙走出来时只来得及看见被合上的门，再看着桌上的面碗，低声骂一句，“生个毛的气！爱吃不吃！”
秋天的早晨，露水很重。
露水如珍珠般凝结在草叶上。
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
“小林子，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肖晖抬眼看着刚坐下的林遇，只消一眼，便看出来林遇此刻心情不是很美妙。
林遇摇了摇头，拆开塑料袋拿出一个包子递给他，“要吃吗？”
“不吃，我吃过米粉了。”肖晖拒绝，“怎么不在家里吃？”
“不想。”
林遇回完，咬了一口包子，肉馅的，吃了一口之后便又放了回去，难吃。
现在估计摆在他面前的是琼浆玉液，天上佳肴，他也能挑出毛病来......
肖晖懂了他不想说的表情，便也不再多问，“不好吃吗？给我尝尝，别浪费了。”
“好。”林遇勉强带了些笑意，将整个塑料袋递给他，只喝了口豆浆。
他现在并不是很想说话......
靠着椅背，他闭目养神，一身的疲倦。
过了一会儿，唐文钧大步从办公室外迈进来，带了一身热气，“林老师早，晖哥早！”
现下时间还早，办公室里没几个人。
林遇没睁眼，而肖晖热情地打招呼，“今天这么早呢，没吃早餐吧，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