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赫里斯那头的进展却并不顺利。八百年前,他就已经降临过这片大陆,还跟随着主上亲自见证了那场日月无光的战斗。
也就在那时,他就惦记上了这位初代骑士团长的遗骸。
毕竟啊,那个男人可是——
刚分神想到这里,他身下被解开的第二个禁制就猛然迸发出一阵强烈的圣光,与从天而降的光华遥遥相应,星落如雨,直接贴脸落到紧紧缠绕于棺椁表面的他身上,炙烤出一大股恶臭的气味。
无形的波纹结界也在漫天的光雨冲刷下摇摇欲坠,这场面就像近距离观看了一场流星雨。
如果忽略掉这加强版『光之洗礼』恐怖的杀伤力,云魏还真能躺下欣赏一番。
“可恶啊,竟然在第二重禁制背后还藏了第三重禁制!嗷嗷……嗬嗬……疼死我了!小哑巴,你愣着干嘛,快来帮忙啊!”
法赫里斯狠狠地瞪了眼垂头缩在角落里的云魏,焦急地喝令道。后者蜷缩在棺椁与墙角间形成的死角,是房间里唯一一处没有被倾泻而出的圣光攻击到的位置。
云魏闻言,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默默地伸出了他没有被锁链束缚的左手。
瘦可见骨的手背上,体内『时之枝』的魔力印刻缓缓浮现,三层黯淡无光的枝条枯萎衰败,将“爱莫能助”的意思展示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的魔力,哪怕连施展个最简单的一级魔法都无能为力。
“……”法赫里斯爆了句粗口,焦糊得像条铁板鱿鱼的他终于不得不拿出全部的实力。
时间就像短暂地停滞了刹那。
只见漆黑的斗篷凌空一卷,那在空中挥舞摇摆的触手“嘭”然炸成一团团浓重的雾气,雾气的中心凭空出现了一个极小的黑洞,迸发出了极其强劲的吸力,扭曲了四周的空间。
滂沱坠下的光雨似乎也无法从这强大的吸力中挣脱,打着旋儿被黑洞吞噬进去,在消失的刹那湮灭为一簇簇小小的光华。
“呼——”法赫里斯不断地喘着粗气,听在云魏的耳中却像是高低不一的苦痛哀鸣。
棺椁上的禁制似乎感应到了空间中的黑洞,被彻底地激活,密密麻麻的银白色神文在光洁的大理石表面上浮现流转,最终升到空中,形成了三个连环的魔法阵,随着银白色的光芒亮起,好似有无言的歌声传来。
法赫里斯急忙将剩下的三条触手狠狠地戳进三个法阵的中心,向其源源不断地注入体内的深渊之力。
白光与黑光在空间中交织碰撞,结界里的光影晦暗不明,一如静默等待在角落中的云魏脸上的神情。
他认真地审视着房中怪物展现出的完全体:
只见那吸收了全部光雨后的黑洞化作了一颗紫黑色的光滑圆球,怪物的四条触手似乎都像是从中伸出来的。
很快,这场角逐就迎来了尾声。
即使护卫棺椁的禁制再如何惊才绝艳,也最终输给了时间,随着数百年的时间流逝,存储在魔阵中的魔力终于走向枯竭。
而法赫里斯唯一仅存的一条触手却扎在虚空之中,不知从何处汲取着源源不断、浓稠恶臭的深渊之力。
随着黑色的魔力渐渐侵染上银白色的纹路,金属质感的魔力锁链像是被锈蚀般迅速地黯淡、崩解。
随着最后一个锁扣在挣扎中黯淡,棺椁表面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原样,似乎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棺材——
只要轻轻一掀,里面留存的宝贝就唾手可得。
法赫里斯的神情不由得变得贪婪狂喜。
“嗤嚓——”
还在得意,一阵剧痛却从他身后陡然传来,扎根于虚空中的那只触手竟然被人硬生生地削断。
然而,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锋利的匕首就紧接着“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魂珠当中,并且毫不留情地迅速搅动了起来。
“该死的亡灵法师,你怎么敢啊!可恶,我要杀了你!啊——”随着法赫里斯的暴怒,悬在空中的章鱼头顷刻间张开了无数复眼与口器,向那还在狠狠捅刺的瘦小人类发出最强烈的灵魂冲击。
但不知为何,他可以轻易撕碎任何人类灵魂的冲击波却没起作用。面前的亡灵法师只是皱了皱眉,却更加用力地加快了搅碎他魂珠的速度。
云魏不是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但末世十年的经验告诉他,要活在当下。
否则等怪物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他立刻就会被灭口。
“恶臭的人类法师,渺小卑微的虫子,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我要把你……啊……嗬嗬……”
随着云魏在那圆球中触碰到了一处硬物,用力一戳将其彻底弄碎之后,面前的怪物整个化为了一团像是从未存在过的黑雾。
只有那无数复眼中怨毒的神情与恶毒的诅咒还回荡在云魏的脑海中,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牢房内无形的波纹结界,“啵”地一声破裂。
云魏暗道一声糟糕,他连忙转头望向连廊那头的守卫,犹豫着要不要趁对方尚未注意,赶紧躲回角落。
但异变陡生。
几乎就在怪物被他干掉、结界破裂的同时,随着山崩地裂般轰隆轰隆的巨响,地面传来一阵无比强烈的晃动,似乎于地底深处沉睡的某种东西,在此刻彻底地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