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茶坊,地字三号包厢。
“既已两清,又唤我何事?”水雾袅袅升起,遮掩了沈初珩眸中的冷意。
对面一身黑衣面容僵硬的男子却满是嘲意地一笑:“两清?楼主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
沈初珩放下茶盏,上好的瓷器与桌案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伴着他的声音响起,莫名带了些压迫:“恩公这是打算与我鲜味楼撕破脸了?”
“撕破脸?”黑衣人“桀桀”笑着,“非也非也,某来此,是为了与楼主合作的。”
沈初珩不动声色,自顾自地撇着茶沫:“茶是好茶,可惜没配什么好水。”他轻啜了一口茶,“这茶博士也是自视甚高了。如此又能沏出什么香茗来?”
黑衣人拳头猛地攥紧。
就听沈初珩气死人不偿命一般不阴不阳道:“……臭不可闻。”
男子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怒极反笑:“也不知楼主真面目被长公主那个疯婆娘知道以后,她还会不会对你关怀备至?”
“疯婆娘”三字一出,沈初珩眸光就暗了几分。
男子只当是沈初珩被戳中了痛处,张狂地嘲笑道:“罪臣之子居然敢肖想天皇贵胄!楼主不妨猜猜看,若是婚仪当天被人捅破身份,长公主会不会弃你而去?”他看着沈初珩难看的脸色,继续补刀,“哦不,依长公主那个疯劲,指不定会把楼主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呢……”
沈初珩浑身戾气越来越重:“闭嘴!”
哪怕他的心里知道,自己已经和殿下挑明了,还是被眼前这人的一句“弃你而去”触动了心底的恐惧。
——他无法接受被她抛弃。
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和心里不知为何涌上的灭世冲动,沈初珩沉下声,决定陪这人演下去:“你想要如何?”
男子语气中带着些小人得志的自满与兴奋。
“长公主现在是个色令智昏的。不管楼主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将宸阳令拿到手,并在婚仪当天让她丧失行动能力,某自然会守口如瓶,将楼主的秘密烂在心里。”
沈初珩摩挲着指尖,眸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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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简单?”韵皊属实是没想到,那人神神秘秘约沈初珩出去,竟只是为了让她在婚仪当天不捣乱?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你是忘记了你现在身边早就被一茬一茬宸阳卫围得像铁桶一般了吧?】疏月很是不满她的凡尔赛言论,【再说了,那一辈子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
韵皊挑眉。
——现在记起来了。
沈初珩见韵皊半天不理他,委屈巴巴地拽了拽她的袖子:“殿下……”
“嗯?”
“他骂你‘疯婆娘’。”少年的声音里满是不愉,“我恶狠狠地瞪他了。”
疏月:【开始演了,啧。】
韵皊没搭理她,揉了揉沈初珩的头发。
少年接着告状:“他还说如果不按他说的做,殿下就不要我了。”他微垂下眸子,很是低落,“他还说,还说殿下会把我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声音越来越低,又忽然确认似的抬头看向韵皊,“殿下不会的,对吗?”
“嗯,不会。”
沈初珩唇角扬起一个笑,又耷拉了下来:“可是,我还是犹豫了,没有给他回复。殿下,我那时是真的害怕……”
韵皊:……
要不是能看到回放,差点就信了。
不过小狗想演,能怎么样呢?
——陪着呗。
“阿珩真乖。”韵皊配合地奖励了一枚香吻,又搂着人温言软语了好一阵,直到沈初珩整个人眉梢眼角都是甜滋滋的笑。
围观一切的疏月:……
啧,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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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仪定在季夏,六月二十八。
这日子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京城出现了数月来难得的平静,却仍能窥见湖面下的暗流涌动。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疏月都不禁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