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这天,路初珩在早饭时提了请假。
“可以啊,请多久?”
路初珩忙道:“今天一天就成,我回家安顿一下爷爷和弟弟。”
没听他提到父母,韵皊大概猜到沈初珩要么是父母不在身边,要么就是俱已亡故,便也没多问什么。
只是,只请假一天?会不会有些短了?
想着,韵皊便这么问了出来。
“一天够了。”沈初珩点头,“我家就在京城,路上不会耗费太久。”
他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一天假已经很多了。孙书记交代过,褚同志身边不能太久没有人保护。”
韵皊思索片刻,咽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
“要不这样吧,这几天你先安心回家去过年,至于保护的事,我和孙书记商量一下,换个人就行。”
对面的人一直没有说话,韵皊疑惑地抬眼看去,就见路初珩脸色煞白,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韵皊不解。
路初珩“腾”地一声站起来,声音满是慌张。
“褚同志,不用换人的,我、我只是请假……”他急急地解释着。
“弟弟也虚岁十三了,家里的活计基本都没什么问题,我多拿些粮食和肉蛋回去就可以,实在不行还可以请邻居照看一二……”
路初珩声音越来越低:“……褚同志,别赶我走。”
韵皊满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
“刚才。”路初珩抬头看她,眸中透出几分委屈,“你说你要换人。”
他垂下头,像一只被抛弃的狗狗,耷拉着耳朵,可怜极了。
韵皊哭笑不得:“路同志,你误会了,我只是说这几天——”
“不用换!”路初珩闷声道。
韵皊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用换?那你不请假了吗?”
路初珩没说话,他抿着嘴,犯起了难。
二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韵皊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好啦,逗你的。”少女眉眼弯弯,“不就是请假嘛,准了!”
“一直到年初十——不,十五吧。”她摸摸下巴,继续道,“给你放一天假,把你的家人接来,这段时间就在这里过年。”
正在心中做挣扎的路初珩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喜地看向她。
“褚同志,谢谢!”激动过后,他又有些迟疑,“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韵皊笑开,“这座小四合院是在我名下的,没人能说什么。”
她开玩笑似的道:“再者,路同志不是也说你弟弟大了吗?我就当多了个免费劳动力,算起来还是我赚了呢!”
路初珩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想让自己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这份情,他领了。
“褚同志请放心,我一定会敦促那个皮小子好好干活的!”
青年说得认真,韵皊也煞有介事地颔首:“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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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爷爷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虽已生华发,但目光炯炯,身体强健。
据路初珩所说,路爷爷是一位退伍军官,曾担任某炮兵军团的参谋长。
韵皊:……
原本她是担心大过年的,家中只留老幼未免孤苦……
现在看来,属实是自己想多了。
——孤苦个屁哟!
虽然韵皊不清楚,这个年代两杠四星的军官退休金大概有多少,可在她的那个世界里,正师级大校每月的退休金足足有一万四千元!
路爷爷是知道孙子被调来做警卫员的。
严格意义上讲,这并不符合军规。毕竟以路爷爷的军衔,直到退休都还没有资格配备警卫员。
但经历过抗倭战争的老人,对党中央的决策并没有任何意见。
在路爷爷的心中,首席和领导们不管做什么,必然有着一定的道理。
——显然,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肯定有一些过人之处。
“老领导,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您这几天就先屈尊住在东厢房吧!”
韵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自己没提前问清楚。
那可是大校啊!大校可是有住房津贴的,就算没在军区大院住,那落脚地也寒酸不到哪里去。
想着,她又补充道:“屋子不太大,您见谅。”
路爷爷看着落落大方、眉眼大气的韵皊,心中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