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过后,出使啬郯的使团带着傅聿明和长长的嫁妆队伍回了京。
听说,啬郯国主想要将自己的嫡子嫁来茯国,以图两国友好邦交。
——自古以来,和亲时嫁子的一方,大多都是弱势。
这令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番啬郯明明就打了胜仗,姿态怎得如此卑微?不仅送来了最受宠的嫡出翁主,还带了这样多的嫁妆……
有“茯国翁主去啬郯和亲”的谣言在前,这个惊天逆转使得文武百官也是如堕烟海、议论纷纷。
而背后动了手脚的人,更是首当其冲察觉出其中的不妥。
“此事有些蹊跷。”卢纯拧着眉深思,“给闱郎传信,让他去陛下那里探探口风。”
秦小溪也在府中急得团团转。
这是什么情况?啬郯难不成突然反悔了?
那她的明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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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随着暖阳倾泻而下的,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啼莺啭。
御花园的山茶花已经睡醒了,在尚未彻底消融的冰雪中绽开绚丽的红,鲜艳又热烈。
悄然盛开的迎春花随风招展,嫩黄的小花与山茶相映成趣,瞧着便叫人心生愉悦。
秦蔼惬意地眯了眯眼:“楚姌。”
“奴在。”
“你说,芷贵君非要朕陪他去用晚膳,是何用意啊?”
楚姌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奴不敢妄自猜测闱郎的意思,但奴希望如陛下所想。”
秦蔼挑眉:“你倒是会讨巧。”
楚姌笑呵呵地应着:“奴只讨陛下的巧。”
“瞧瞧,这才多少年啊?当初那个嘴毒的小庭妇,竟变得这般油腔滑调。”
秦蔼感叹着,又驻足欣赏了好一会儿景致。
楚姌面上笑嘻嘻,心里mmp。
——若论嘴毒,谁能毒过陛下您啊?
“陛下,奴这是长大了。”
“你这老货,脸上的褶子都能比得上树皮了,还说什么‘长大’……”秦蔼嘴角一撇,“不害臊。”
楚姌也不辩驳,只是摆出职业假笑:“陛下,贵君该等急了。”
秦蔼:……
差点忘了,还有个烦人的卢家。
“走吧。”她提步离开,眸中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希望这卢恩尧,不会太让朕失望。”
这种低气压一直维持到秦蔼踏进霖寤宫。
她迅速调整周身的气息,不过一瞬就又变得和煦如春风。
“陛下!”芷贵君迎出来,嗔道,“怎的才来?臣侍都等了陛下许久了!”
秦蔼温和地笑着,任他扶着入殿:“使团回京,政事又多了些。”
芷贵君脚步一顿一顿,又掩饰似的笑了笑,埋怨道:“前朝之事繁忙,陛下也该多注意身子才是。”
“嗯。”秦蔼颔首,余光瞥到大殿里的几个掐丝珐琅火盆,“霖寤宫的地龙烧得不错。”
“倒春寒最是唬人,若不仔细保暖,伤风较之凛冬更易。”
芷贵君小意温柔地笑着,继续道:“这个月银丝炭的份例,臣侍专程给各宫的弟弟们都多拨了些。”
秦蔼拍了拍他的手:“郎配代理后宫之事,尽职尽责,朕心甚慰。”
芷贵君诚惶诚恐道:“陛下过誉了,这都是臣侍该做的。”
“楚姌,将那套番邦进贡的红宝石攒金丝头面取来。”
秦蔼的神情愈发温和,转向芷贵君继续道:“再过几日要设宴迎啬郯翁主,到时郎配若戴着这副头面,定能一展皇贵君风采。”
芷贵君正要谢恩,猝不及防听到“皇贵君”三字,整个人都懵了一瞬。
“陛下?”
“朕打算在宴请啬郯那日晋你为皇贵君,吉服已经在赶制了。”秦蔼刮了刮他的鼻子,“高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