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儿子怯生生的叫着,做爸爸的突然照着自己的脸打了好几个巴掌,清脆的声响激的黄宁风冲上前来,死命的按住了黄志荣的手。
“爸!”黄宁风吼着,看着黄志荣鼓起来的脸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他在学校被欺负的时候,也没见掉一滴泪,这打的不是自己,他反倒开始哭起来了。
“别叫我爸!”
黄志荣愤恨的说着,却在看到黄宁风混着血流了满脸的泪,又登时心软了:“创可贴在箱子里,你去找找。”
“爸爸,你别丢下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
黄宁风看出了黄志荣的心软,顿时抱紧他的手臂哀求道:“爸爸,是,是他先打我的,我不是故意的啊!”
黄志荣耳朵听着,脑袋只感觉天旋地转,他看着幼小的孩子抱着他的手,哭的瑟瑟发抖。
他的手那么脏,指甲缝里混着儿子的血,血液里飘出香甜的腥气,竟是让他产生了饥饿的感觉。
孩子的血应该会很好吃。
念头刚一出现,黄志荣便大惊失色,他用最大的力气甩开黄宁风,迅速冲向了卫生间,反锁了房门。
黄宁风摔在地上,脑袋磕在地上,嗡嗡作响,可他还是奋力起身,踉跄着扑到门上。
“爸爸,爸爸!”理智崩散成沙,他拍着门,无助的哭喊着同一个名词。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黄志荣在卫生间里啃咬着自己的手,断掉的指头嚼碎了吃进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流着冷汗,眼里满是血丝,如同一只发狂的怪物。
可他刚一吞下自己的血肉,断掉的伤口又迅速愈合,不出片刻便恢复了原貌。
喘着粗气,腹中异样的感觉渐渐消散,黄志荣痛的直不起身来,可他又想喝水,生存的本能驱使他拧开花洒,冰冷的水浇在身上,让他的理智渐渐回笼。
他听到激烈的敲门声,听到儿子哭着喊爸爸,黄志荣难过的捂住了脸,冷水顺着指缝滑落,混着泪流进了下水道。
黄宁风是黄志荣的希望,是他的盼头。
他希望黄宁风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过一个幸福的人生,不要像他一样,混了三十多年,混了个没出息,混成个杀人犯。
可他把自己的儿子带歪了。
他的希望被他亲手毁掉了。
撕拉——
陈子弘毁掉摆在桌前的文件,面色平静的看向坐在对面的陆文。
两人坐在一家餐馆里,现在还没有到饭点,他们是这家餐馆唯一的客人。
“黄志荣。”
陆文的手指头用力点着桌子,整张桌子震颤不已,似乎马上就要随着对方的动作散架了。
他面色阴沉的看向先知,话语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先知,你为什么要保他?”
“他肯定和许丰有牵连,就算不是共犯,那也是许丰手里的一把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陈子弘面上无悲无喜,只是低眉陈述:“老陆,你这样抓了他,你问不出什么的。”
“黄志荣我了解,你就算把刀抵在他心口,他也不会透露许丰任何事情。”
陆文听着,眼眸微动,怒火消下去了大半:“你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对。”
陈子弘将碎屑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注视着陆文黑白分明的双目,那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他此刻的模样,满是悲悯,如摆在供桌上的陶瓷菩萨:“我想劝他回头。”
“那如果他不回头呢?”陆文低声问道,眉目横立,不怒自威,如同一尊杀生佛:“命运没有给你答案吗?”
“命运早就给了我答案。”陈子弘看向自己的手腕,鸣鸿静静地待在那里,他伸手轻抚,吐出在胸腔里徘徊许久的话语:
“若是他不回头,那就是他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