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水脏了,该换了。”
坐在客厅里的陆文从文件里抬起头,看向蹲在鱼缸旁边的王宇正。
鱼缸里的过滤器在寂静的室内嗡嗡作响,顶部的灯光打在干净透亮的水池里,几尾胖乎乎的金鱼凑到王宇正的眼前,盯着男人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泡。
“鱼缸里的水脏了,鹤江,换一下吧。”
王宇正见陆文没有动作,便又重复了一遍,他将手轻轻附在玻璃上,望着鱼缸里的金鱼出神。
鬓边的白发亮的刺目,陆文看在眼里,并没有在意对方喊出的名字,点头应道:“好,我等会就换。”
虽然这水才刚刚换过一次。
“真好,真好。”
王宇正见对方答应了,脑袋慢慢转向陆文,精神恍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鹤江买的鱼,水脏了待不住。”
“水要干干净净的,这样鹤江才待的住。”
他又转头看向鱼缸里的金鱼,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冰冷的玻璃,望着金鱼的目光溢满了温柔,像是在抚摸着一个孩子的脑袋:“我说的对不对啊,鹤江?”
陆文一时沉默不语,他的眼睛牢牢盯着对方的手,粗糙的手指上空无一物。
那枚用来安神的戒指早已不知所踪,陆文曾经询问过王宇正,问他戒指去了哪里,可得到的答案却总是只有一句话。
“戒指?我没有戒指啊。”
戒指去了哪里?
陆文翻遍了王宇正家里所有角落,却是连个影都没有见到。
戒指不见了。
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在这个世界里一样。
就连陆文有时候都恍惚了起来,时不时的怀疑自己真的有给过王宇正戒指吗?
可看着对诡异调查局里的遗物调用表,上面白纸黑字确确实实写着自己的名字,他又忍不住去想这困扰了数天的问题:戒指究竟去哪了?
虽说丢失一个“普通”级遗物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但事关王宇正,他不得不慎重对待,就怕自己一时疏忽,这个可怜的老人便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就像上次那样。
要不是陈子弘出手相助,王宇正和高兴民早就遂了许丰的愿,被“怨鬼”杀死,为墓园平添上两座新坟。
想到在医院昏迷不醒的高兴民,陆文长叹一声,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也是幸亏有刘秘书夜以继日的照顾病患,不然既要处理对诡异调查局的工作,又要照顾精神不正常的王宇正,还要照看昏迷在床的高兴民,陆文恐是要忙的焦头烂额了。
而他现在在看的文件,则是关于上层即将向临昌市调动的人员列表。
“张易平……”
陆文看向贴在上面的照片,名为张易平的男人一脸的懒散无谓,浓重的黑眼圈配上一头疏于打理的头发,让人怎么都无法将其和阳光开朗等积极向上的名词联系在一起。
说的简短一些,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希望从京城调来的人能够有点作用吧。
陆文不敢奢望什么,只求对方不要再给自己的工作添加负担就行了。
想到这,程耀的身影竟是慢慢自他的脑海深处浮现,陆文细想这个少年,对方虽然年龄尚小,性格却还算是不错,潜力在测试中也是属于中上游的水平,可以选择着重培养,兴许能帮他分走一些重担。
哎,如此算来,自己倒是欠了先知不少人情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陆文抬眼看向挂在墙上的合照,开心的王宇正将手搭在王鹤江的肩上,戴着学士帽的王鹤江虽然笑的腼腆,但陆文依然能轻易感受到他的喜悦。
他偏头看向搁在电视柜旁的照片,青年时期的王鹤江和他站在一起,青年时期的陆文笑的很傻,站在高高的石墩上,蹲下身子和王鹤江拍了这张合照,还顺手摆了一个在当年很潮流的手势。
如今物是人非,过往如梦幻泡影,一切都回不去了。
“哎呀,我都忘了,还要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