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陆怀启,也烦这个女孩,连空气都让她感到厌烦。
这种没由来的情绪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谭初夏给她发消息是说想约她出去走走,就在公园。
姜婉本来想拒绝,但是又怕那姑娘想不开,所以临时让出租师傅改了地点。
谭初夏说的公园是之前和顾南和一起去的那个。
姜婉到的时候谭初夏还没有到。
她站在捞月湖边,抬头看着远处。
太阳斜斜地挂在西边的天空,夕阳的余晖把捞月湖照耀得浮光跃金。
湖两岸的垂柳的影子倒映在湖面上,随着水面波纹微微晃动。
因为不是周末,公园里的年轻人并不多,打拳的老头倒是不少。
姜婉累了一下午,不知道谭初夏还要多久才会到,就找了个长凳坐下来等她,顺带休息。
九月的风不冷不热,轻柔地擦过姜婉的脸颊,吹起她鬓边的几缕碎发。
一个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女娃娃,能不能看看我这个手机怎么弄?”
姜婉回头,发现是个穿着练功服的银发老人。
老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身高很高,体格硬朗,即便是老了也不见一点驼背的迹象。
他手里拿着个智能手机,在姜婉身边坐了下来,说道:“这个什么东西,叫微信是吧……我怎么又搞不明白这个他自己没了又弄不上去……”
姜婉帮他看了看,发现是微信不知道怎么给退了出来,于是又帮他重新登录了一下。
“好啦。”
老人有些老花,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他说道:“哎呀,这个字怎么这么小,能不能变大一点?”
“可以的,我帮您调一下。”
老人把手机给了姜婉,姜婉帮他调成了老年模式。
“唉,快八十了,这眼睛是真不行了。”老人叹道。
“您快八十了?”姜婉眨了眨眼睛。
老人笑着问:“怎么,不像吗?”
“这还真看不出来,我以为您也就六十多。”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浑厚的声音像是编钟低鸣,有种直击心灵的力量。
姜婉隐隐觉得老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老人把手机放回了练功服的口袋里,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厉害,我弄不明白这手机,他们每次给我讲完了,回头就忘,真是谢谢你,女娃娃。”
姜婉不好意思地笑道:“一点小事,您太客气了。”
老人问道:“我瞧你年纪小,还在上学吗?”
“今年刚毕业了,现在在律所实习。”
老人一听,来了兴趣,“那你是学的法律?”
“是的。”
老人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姜婉越发觉得这种感觉熟悉。
她听见老人说:“我有个问题想听听你们这些学生的看法。”
“您请说。”
“你说说咱们国家目前的法律有哪些缺陷?”
姜婉不知道这个老人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大,太深,她一个本科生根本回答不了。
“不瞒您说,我觉得这种事还得留给那些有学问的人操心,我不敢妄加评议。现在法律规定什么我就遵守什么。”
老人笑了起来,“你说的倒是实际。”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年轻男人跑了过来。
姜婉觉得他跑步的姿势很奇怪,每一步的步伐大小以及抬腿的高度都是固定的,就像是经过了训练一样。
男人很快就来到了两人面前,“首……”
老人看了他一眼,男人立马改了口,说道:“先生,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老人起身,对姜婉说道:“今天谢谢你这个女娃娃了。”
姜婉道:“没事,您不用客气。”
“我瞧你面善得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婉。”
老人又问:“哪个姜?”
年轻男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姜婉一眼。
姜婉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觉得奇怪,但也没太过在意,她对老人说道:“是孟姜女的姜。”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姜婉也要离开,那名年轻男人却叫住了她。
“姜小姐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我们家先生经常来这边散步,有机会的话也想和您多交流交流。”
姜婉有些懵,她不记得老人什么时候说了想找她交流。
但此时年轻男人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和笔。
姜婉把手机号写了上去,又问道:“请问你们先生怎么称呼?”
年轻男人道:“您叫他六先生就好。”
六先生,姜婉寻思着应该是家中排行第六。
“好,那您又怎么称呼?”
“我姓刘,您叫我小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