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
李寒窑怀疑自己听错了。
“很意外吗?”
天蝎冕微微一笑,他暂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给了李寒窑大脑反应的时间。
哗啦——
两秒钟后,李寒窑终于反应过来了天蝎冕所说的话,他瞳孔猛的一缩,瞬间站了起来。
“您……认识我父亲?”
李寒窑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是自那个雨夜以来,他第一次听到有外人提到自己父亲。
“是的。”
天蝎冕轻轻颔首,他站起来,欣慰的拍着李寒窑的肩膀,眼神逐渐变得温和:
“你很优秀,你的父亲绝对会以你为荣。”
“他死了。”
李寒窑沉默片刻,轻声说道。
“不,”
不料,天蝎冕却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里,他的表情被白雾所掩盖,声音仿佛带上了某种魔力:
“你亲眼见到他死了吗……我说的是‘亲眼’。”
轰!
这一刻,
李寒窑的大脑一阵轰鸣,他的内心翻江倒海,呼吸也如同破旧的鼓机,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不得不说,这么久以来,这是李寒窑听过的最悦耳的反问,
他太需要这种质疑了!
感谢苍天,
终于有人质疑男人的死亡了!
他几乎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过自己父亲的事情,因此,除了一开始的忘忧他们,他也从来没有获得过任何人的支持和安慰。
此刻的李寒窑,就如同一个落水的濒死之人,抓住了来自岸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没有亲眼看到。”
李寒窑握住拳头,不敢抬头,声音细若蚊鸣:
“我太懦弱了……我逃跑了,所以我没有亲眼看到。”
“不,你没有逃跑。”
天蝎冕突然把李寒窑的头扶了起来,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只是获救了而已。”
李寒窑愣住了,他能清晰地看到,此刻天蝎冕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近乎执拗的认真。他像是在说给李寒窑,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李寒窑避开天蝎冕的目光,
他的眼睑有些发颤。
人分感性和理性,李寒窑自认是偏理性。而理性的人是很难做到自己骗自己的,也正因如此,大多数理性的人反而活的更痛苦。
……
“你还是在怀疑自己?你还是不相信你父亲没死?”
天蝎冕的剑眉拧在了一起,他的眼神微动,第一次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沓沓沓,
他先后退了两步,思索片刻后,猛的抓住了李寒窑的手腕。
嗡——
璀璨的金光从两人的手腕处释放出来,这一刹那,李寒窑从两人手腕处感受到强烈的共鸣,这是一种血脉上的共鸣。
“您是……”
李寒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你别误会,”
天蝎冕展颜笑道:
“咱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感受到的这种共鸣,来自于【皇】与【皇】的共振……”
“我也是【皇】,你的父亲也是【皇】。我和你父亲曾经非常熟悉,他是个很执着的人,所以,我相信他不会死……你相信吗?”
看着天蝎冕坚定的眼神,
李寒窑微微失神。
片刻之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啪——
天蝎冕点着一根烟,然后徐徐的吐出烟圈,他平静的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温和的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重点关注你吗?”
李寒窑无比诚实的摇头。
白雾和烟圈混杂在一起,让此刻的天蝎冕看上去有几分疲惫,他吞云吐雾道:
“不是因为你是所谓的【皇】,春秋学院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皇】,但我只选择了见你。我如此关注你的原因也很简单,那是因为……”
啪——
天蝎冕用皮鞋捻灭烟头,他眼睛微眯,盯着李寒窑,声音斩钉截铁道:
“我能看到你眼底的‘恨’。”
……
李寒窑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就好像被人窥探到了心中的秘密。
他目露茫然,
眼神闪躲,木讷的回应道:
“有吗?我没感觉到……”
天蝎冕似乎丝毫不意外李寒窑的反应,他把西服搭在李寒窑的肩膀上,手腕上的机械表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我带你去深渊下面走走。”
说罢,没等李寒窑拒绝,他便抓住李寒窑的手腕,自顾自的带他跳下了深渊。
“哎?”
李寒窑还没反应过来,强烈的失重感便席卷了他,冰凉的罡风灌入他的双耳,让他的耳膜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