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市区,但是这里不在商业区或者旅游景点的附近,所以房价不会太高,再加上房子前主人是与黄海相熟的一对老夫妻,因为养老被儿子接到外国去了,所以房子就以人情价卖给了黄海他们。 虽然如此,这么大的院子加上一栋两层的房子,还是花了不少钱的。但是五个人分担下来,也绰绰有余。黄海之前的主职是漫画家,齐星和于高楠都是独立摄像师,两人一起办了一个工作室,而团队里的其他人小A在自己家的公司工作,还在赶过来的路上的范原,则是酒吧乐队的主唱。 黄海解释说小A的真名叫做严观义,因为大家在一起大牌的时候从来没有抽到过A,所以才叫做这个名字,叫得久了真名也不叫了,不说还差点忘了。 五个人是大学同学,都将近三十的年纪,都小有积蓄,脑子一热,于是就商量着成立了这个相当不正规的动物保护组织,连个名字都没有,平日里就去各地的组织里交流,时不时面向大众办一场主题展览和讲座,在当地还挺有名气的,只不过这个地址比较隐蔽,也没有公开出来,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找得到。 房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余韶看着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抱歉地朝黄海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们了。” 正在摆放碗筷的黄海还没回答,厨房里先传来声音:“没事的,不麻烦。” 声音带着些沙哑,因为有些距离,听起来有些沉闷。 就在余韶旁边的黄海面无表情:“……” 平时都没这么多话,这么大的滚油声都没能盖过你的听力,丫的还真是委屈你了,看来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骚话一大堆。 黄海继续摆碗筷,还是面无表情,加了一点鄙视,面前的糖醋猪蹄怎么看怎么都没胃口了。 余韶自然听不到这两人的心里话,有些好奇地问:“那其他的两个人呢?” “都在自己房间里收拾,又没人进,我还第一次见这么勤快的。” 黄海抬头看了看阳台和沙发,一脸不屑:“这里也都是他们收拾的。昨晚太激动睡不着,今天早上,我才刚睡醒,下楼就看到这三个人在屋里转来转去扫地拖地擦东西。” “真的,Freda,我没见过这个房子这么干净。” “……”余韶四处瞧了瞧,确实很整齐,似乎还喷了空气清新剂,有一股柠檬的香味,“叫我余韶就行了。” 桌上有一个蛋糕,不大,看起来像是一人份的。余韶注意到这个小蛋糕很久了,有些好奇这五个男人里会是谁要吃。 黄海注意到她的视线,才想起来:“这是老于今天早上给你买的,听说你喜欢甜食。” 余韶偏头想了想,没有记起自己说过这些话,不过蛋糕好像是芒果口味的,看起来很好吃,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黄海带着她上楼进了打扫好的客房,有一面窗和一个小阳台,窗帘是深蓝色的,还贴了小碎花的墙纸,被子什么的也是小碎花的。床头的墙上还有一幅手绘的墙画,是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花,颜色不是很浓艳,偏水粉的淡雅色彩,图案也勾勒得很精致,花蔓延伸到墙角,缩着五个人的签名。 这几个大男人,看来真的下了很多心思。 黄海帮忙把空调插头插上,移过眼看向窗台,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们上网查了查,女孩子好像比较喜欢这种风格的房间。” 住的都邋遢惯了,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宅,一下子要和妹子相处一段时间,还是个崇拜了很久的人,看起来安安静静白白净净的,举动间都不自觉地要小心翼翼,脏话都要斟酌了说,怕带坏了人小姑娘。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余韶这姑娘自小屏蔽别人的能力就很强,被带坏的几率比长高的几率还要小得多,要不然被带坏也不在这个时候,高中的时候早就被带成叛逆少女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题外话。 忙碌了那么久,所有人都准备吃午饭,包括刚刚进门的还穿着一身黑服的范原,不知道是不是音乐人都喜欢留带有艺术感的长发,余韶看见他扎在脑后的小辫子,莫名其妙地生出想揪一下的想法。 小A和于高楠都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都穿着很清爽的白T和休闲裤,笑着和她打招呼,不过……小A怎么看都比其他的人矮了大半个头,真是“几重峰,一低谷”的感觉,余韶心里默默地惺惺相惜。 大家陆陆续续都入了座,余韶下楼的时候,趁着黄海起身去盛饭,她赶紧跟过去,想少要些饭,肚子里的面包牛奶还没有完全消化,此时没有什么胃口。 等她端着自己的碗从厨房里出来,只剩下一个主位,五个人全都抬起头,筷子也没动,眼神齐刷刷地看着她一路从厨房走到桌子边再拉开椅子坐到位子上。 “……” 这个场景怎么看这么奇怪。 余韶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那个,大家好啊。” 坐在右边的小A首先破了功,神情激动如之前的黄海,一边把小蛋糕推到她面前一边急切地开口:“Freda,我喜欢你!” 余韶:“……啊?” 其他人:“……!!!!” 语不惊人死不休。 坐在左边的黄海干脆站起来朝着对面的于高楠喊:“妈的老于把他架住来给我死里揍!”说完就撸起了袖子。 小A一看见这架势赶紧解释:“那个说错了,不是,我是说我很欣赏你,呃不,崇拜你,哎哎黄海你不要这么紧张得跟嫁闺女似的好吗?哎呀不是我又说错了,老齐你别踢我腿,我知道我说错了,范原你给老子笑什么笑那么开心,今天是个严肃的日子你知不知道……” 看来这五个人平时的生活还是非常丰富多彩的。 余韶出口打断:“那个,你们平时都这样吗?” 五个人同声一致:“没有。” “其实还挺好玩的。” 余韶看着面前一大桌子菜,糖醋鱼糖醋里脊番茄炒蛋凉拌鸡丝……有些盛情难却:“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Freda?” 这样的职业和身份,远远没有大众人物那么受欢迎。 “不知道啊,可是看她拍的东西,照片也好短纪录片也好,给人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 玩音乐的富有文艺细胞的范原用一句话形容道:“像一道光一样,带着世间无奈的生命所有的希望。” 除了余韶有些感动外,其他人都是纷纷打了个冷颤,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真他妈肉麻。 真是个个都骚话一大堆,原来平时都这么安分守己。 黄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脸沉默。但一想起那段时间,还是忍不住向她解释:“那时候我们几个过得都不太顺,就是那种跌了一个跟头但是又爬不起来的感觉。你知道我们平时的共同爱好是摄影,有一天老于拿了一本摄影集给我,书很厚,新买的,出版日期也是新的,照片很震撼,我还记得摄影集的名字叫做《受难》。对了,你别看他话很少,房间里可是有Freda的全套摄影集。那时候我们多多少少都认识一个叫做Freda的知名摄影师,对她的作品也很欣赏,你知道,就是一种自然又极有冲击力的感觉。”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建立起这个小团体的打算,但是之后慢慢深入了解Freda之后,才能体会到那种挣扎感,Freda没有微博也没有ins,百度资料上显示姓名不详,年龄不详,性别女,现居中国。” “所以昨天有人打电话来说还需不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拒绝。但是她说自己是Freda,一名摄影师,应该能为我们接下来的拍摄帮上忙,我还有些半信半疑,特地叫醒老齐商量,直到她补充了自己的一些信息,还说了作品名字,挂电话的时候,我还有些没睡醒的感觉哈哈。”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是桥上的人看桥下的风景,没有察觉到窗里的人默默地注视着你,不带一点繁杂。 有点想哭。 掩饰性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碗里,低头慢慢地嚼,浓香的酱汁弥漫在口腔里,很好吃。 众人看着她动了筷子,才开始拿起自己的筷子吃起来。 一直没出过声的于高楠突然说了句:“Freda,有一件事需要请你帮忙。” 余韶咽下嘴里的肉:“什么?” “可以在我的摄影集上签个名吗?” 余韶笑:“可以啊。” “!!”众人闻声纷纷抬头,欲言又止。 范原:“那我的贝斯……” 黄海:“我的漫画本……” 小A:“我的衬衫……” 齐星:“我的帽子……” 纷纷应下:“都可以呀,但是以后叫我余韶就行了。” “好。” 又熟络了一些,大家都开始聊天聊地,插科打诨。 她不太爱说话,边吃着边笑着听他们说接下来的计划,没有去想其他的事情。 人事什么的,工作的时候全都忘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