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仑米修约没有把心中所想说出口,可看着他的德米洛斯却像是能够读心般地笑了笑,并且继续说道
「请看看这个,这瓶才刚倒出来一杯的葡萄酒是我的私物,而我是那种不惜动用酒精也要让自己夜晚好过一些的人,而且对于这种程度的深夜饮酒早就习以为常了」
说着,这两束视线又一同看向了摆在失眠者手边的葡萄酒。透过不甚明朗的火光和朦胧的月光,仿佛可以看到那瓶葡萄酒醇厚的酒力与芬芳的气息。戈仑米修约抬头看向眼前的神官,试着提出请求。
「德米洛斯,可以让我也一起喝一杯吗?」
「哎呀,这样好吗?不仅不帮助你放松去休息,反而让酒精影响你的头脑……」
「你能喝上几杯?我们两人喝的量加起来,想必也够不到一个放纵的界限」
「真是能说会道……我可没什么和人一起夜酌的经验,戈仑君」
「用不着担心,我也没有」
话一说完,戈仑米修约便不由分说地起身,动身去往架子旁,从那里拿回来了第二个杯子。不愿在夜晚闹腾出太大的动静,让他在此期间多花费了几分钟,好在德米洛斯颇有耐心的还在原地等着。酒杯里的葡萄酒也并没有减少,只是被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
他思考片刻后坐得比离开前距德米洛斯更近了一些,而后者没有表露出明确的拒绝,只是把合拢的圣典放在腿上,把双手交叠在下巴上,向着酒杯与酒瓶静静地汇集着视线。
现在,戈仑米修约认为自己应该再说句话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喝一杯吗,德米洛斯阁下?」
身边没有传来回应,但在交叠的手背上,德米洛斯幅度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在这一应允的举动下,戈仑米修约伸手拿起了葡萄酒瓶,手指稍一用力便抽出了没有塞得很紧的软木塞,再不消数秒,便往自己拿来的酒杯中倒入了半杯色泽红润的葡萄酒。
由此开始,就有两个酒杯并排在同一张桌子上了。收起了仿佛在沉思着的架势,德米洛斯在此忽然叹了口气,轻声开口道。
「看来是我输了呢,戈仑君」
可戈仑米修约并不记得今晚的自己有与德米洛斯比过些什么。挂着在熬夜的清醒中掺带些许吃惊的神色,他静静地听着德米洛斯说了下去。敏锐的听觉仿佛捕捉到了几个偶然入耳的音调,此时还并不知其往后将会是一支小夜曲,还是会汇聚成一段庄严的旋律。
「还记得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询问你的事吗?我在病床前对还缠着绷带的你问东问西,然后很快就知道了那次事件与你的关系,你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也很快知道了你的为人。那的确是审问官工作的一个环节,只不过……」
「……只不过,你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救对人,有没有救到人」
「正是如此」
对话有了一个停顿。戈仑米修约很想把两条手臂都抬起来,环在胸前,但因为面前紧挨着身子摆着的酒杯而作罢,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说道
「好吧,也许当时你在等我清醒到能接受你的询问前的日子里过得颇有顾虑,但是你救了我这件事,本身并没有改变。无论出于怎样的理由,怎样的思考,都是一个样儿的……」
「都是一个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