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峰越说越来劲,到后来连一直勾着头玩贪食蛇的校医姐姐都听不下去了。
她气鼓鼓的将手机往兜里一揣,几步走到了谭峰的面前,“这位家长,我说你家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生病的,你来了医院一句话没问他的情况,一上来数落了多少句了?你就是这么当家长的?”
谭峰一看校医过来,面露窘态,他尴尬的缩了缩脖子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呀,我也是…也是急的,他呀,他平时就老是惹祸不让家里人省心…”
“不省心?”校医姐姐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可是高一培优班的,培优班的孩子就算再差也不比别的孩子努力的多?他是烧的昏了被同学背着送来校医院的,来的时候都烧到39.2°C了,你呢?你到现在问过孩子一句了么?”
谭峰心里盘算了一下,再为自己辩解怕是要被校医给撕吧了,他两手搓了搓自己的夹克衫的衣角,挠了挠头,最终双手合十的冲着校医拜了拜,“我主要是看孩子现在身体无碍了,忍不住像说他两句,现在孩子没事儿就好,健康就好,健康就好。”
谭乐双眸发红,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谭峰,鼻子发酸。
谭峰一切的举动看起来都那么熟悉。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医生阿姨来查房的时候,谭峰也是一模一样的举动。
当时谭峰说的也是现在的话。
孩子没事儿就好。
健康…就好。
“烧已经退了,后面再发烧了吃点药就行,五粒一块钱,吊的生理盐水盐水,一瓶五块,地塞米松,一支八块,输液器一块钱,拢共十五,自己过来把账结一下。”校医姐姐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搬弄椅子、拉抽屉的声音极大,显然还在气头上。
谭峰赶忙巴巴的跟在校医身后,从口袋里掏出皮夹,从里面拿了两张十块钱递了过去。
校医姐姐扫了一眼,在收据单上写了写,撕下单子恶狠狠的从他手里抽了钱,丢了五个钢镚扔了回去。
钢镚在木制的桌子上叮当作响,谭峰一个一个将钱抠了起来,脸上依旧堆着笑。
谭乐扭头,抬手快速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装作无事的看了看吊瓶里的液体。
谭峰收好皮夹,再转了身,看向谭乐的眼神满是愤恨。
谭乐假似看不见,小声说了句,“谢谢爸。”
谭峰挥了挥手,直觉自己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这会儿看着谭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略显生硬的冲着谭乐说,“还坐着干嘛,躺着吧,给身体养好了继续上课。”
谭乐立马撑着身体往床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