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担?
白石不解问他,“为什么会是负担?”
“一个极为优秀的小孩,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大,一路顺风顺水,人生最难过的事情可能不过是喜欢的火锅店搬走了,或是新买的车子被人划伤了。”他垂眸小心避开白石的视线,声音里尽是疲惫,“这样的一个女孩子,遇见我便是人生最大的坎坷,与我在一起我也只能给她最普通的生活,不,甚至可能连最普通的也给不了…这样出色的人我怎么配得上。”
女孩子三个字他咬的极重。
他是喝多了,他是醉了,但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不能说。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人生过得有多么糟糕。
三十岁,学历低,能力一般,除了本专业里的那点东西别的几乎什么都不会,身无长物、奔忙在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城市。
背的一身债务更是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他哪有脸拉这样好的一个人下水,与他一同深陷在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仅仅是“觊觎”,就已是非分之想。
哪敢再有一丝奢求?
只是他…
终究是醉了,乙醇麻痹了他的神经系统,有些藏于心底的话会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有些平日里他不会做的事情也会放纵自己去做。
就像是环上白石脖颈的手臂,就像是从未唤出口却萦绕心头许久的称呼。
只是他不愿被酒精麻醉过的大脑裹挟,依旧小心谨慎的斟酌着每句话的用词。
不该有的心思,便是妄想。
“女孩子么?”
白石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喃,卧室没有开灯,整个房间只有厨房昏暗的灯光,脸上全部表情的被阴影遮掩干净,他死咬着嘴唇,抓紧裤脚的手指指节都微微发白,心脏更是疼的像是被人撕扯过一般。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再次问他,“所以,你喜欢女孩?”
谭乐没回答。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白石等了很久,终是没有再去问他些什么,抬手帮假寐的谭乐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去厨房继续找白糖罐。
5%的糖水加上55°左右的温水,混合在一个有些磕碰的不锈钢保温杯里。气温渐冷,白色的热气在空气中遇冷变成水珠,而后升腾起白雾再度慢慢消散。
白石盯着杯子里缓慢融化的白砂糖,心里难过的情绪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他不是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人到了某个阶段,或是到了某个年龄,或多或少的都会有恋爱的冲动。
只是无论是学校里年龄相仿的学弟学妹,还是医院里的同龄的医生、护士,无论男女,他似乎都没有任何兴趣。
他曾在大学时见到过阮欣欣和秦书晨,阮欣欣随口的一句话便让他瞬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问,“你该不会是喜欢谭乐吧。”
喜欢?
是的,喜欢,很喜欢。
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确定,只是觉得这种喜欢应该不是爱情,而是单纯的友情,或者是超越友情的某些东西。
这种东西或许类似爱情吧。
读博的时候,导师也给他介绍过对象,可不知为何,他在见了那人第一面时脑子里想的便全是谭乐。
他想,如果相亲的对象是谭乐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