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乐太阳穴突突直跳。
红着一张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推开了面前的臭小孩。
白石用指尖轻轻的帮他擦了擦嘴唇上的晶莹,咧着嘴拍了下谭乐的屁股,“我家乐乐这也太不禁逗了。”
谭乐白了他一眼,只是这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娇嗔的要命。
门外传来了两声叩门的声音,谭乐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见白石冲着他指了指诊室里的一个小隔间,他立马飞奔进了休息室。
白石捂着白大褂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轻咳了两声说了句请进,门外的那人才推门进了诊室。
“白医生,19床患者的病史有点问题…”梁媛便将一沓资料放在了白石的桌子上,“他自述高血压患病五余年,一直靠着降压药控制着,他的家属也一口咬定是这几年得的高血压。”
“但我查了之前陈副主任给他的开药记录,从2005年开始,他就申报了高血压的慢性病,几乎每个月也都会在咱们医院开苯磺酸氨氯地平片和阿托伐他汀钙…”
“The eyes can mislead,a smile can lie,but shoes always tell the truth。(眼见为虚,事实才是真理)”白石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当医生的有自己的判断就行。”
“可他…”梁媛皱紧了眉头,疑惑的继续说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写这段病史了…”
“病史采集只是用来对病情做判断,并不能用作这次治疗的事实依据。”
“疾病总是千变万化的,如果你只依赖于患者或者是患者家属提供的资料去做诊断,那还要那些高科技的检查仪器干什么。”
白石有些不耐烦,“再者说了,人总是下意识的想要隐瞒一些事情,像是高血压、糖尿病这种影响手术风险的慢性病,患者总觉得说的少一点,症状轻一点,他们就可以将手术失败的责任全部能推给医生,大多不会愿意去说实话。”
梁媛茫然地点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病史上用墨蓝色中性笔画出的几个问号。
白石叹气,安慰着自己的规培医生,“习惯就好。”
可不是习惯就好。
这位只不过瞒报了八年高血压病史而已。
他刚做实习医生那阵,还遇见一个糖尿病足都要截肢的患者,一边打着胰岛素,一边拍着胸脯说自己从未得过糖尿病呢。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规培医生忽悠走,白石松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见休息室的门还死死的关着。
山不就我我就山。
白石拧开了休息室的门把手,再次把谭乐按在了墙上…
*
大年三十的中午。
谭乐在厨房的岛台上铺着红纸准备写春联。
磨好了墨,填饱了笔,谭乐正欲写下第一个字,就听见白石敲门的声音。
小孩每次敲门的节奏都与众不同,听声音,这回回家前估计是刚听完《We Will Rock You》。
趿拉着拖鞋给他开了门,白石一进屋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东西还没放下就直奔岛台。
“你要自己写春联么?”白石兴冲冲的问他,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连眼神都有了光彩。
“嗯。”谭乐将毛笔放在了笔山上,用装满豆子的保鲜盒将纸又压得平了些,“好些年没写过了,想写写试试。”
“春联还能自己写呢?”白石忽然来了兴趣,手指摩挲着红色的春联纸,“我还没写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