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畔空荡荡的,属于白石的温度早已消失,谭乐一秒便彻底清醒过来。
他跑进客厅,直到听见厨房里的微弱的响声才站定放松下来。
“你怎么醒了?”白石一手拿着资料,一手端着一杯冰美式从厨房出来,见谭乐站在客厅里满是疑惑,“是被我手机的声音吵醒了么?”
谭乐哂笑,“没有…就是醒了看你没在…”
“我还能跑哪去?”白石歪着头冲他眨了眨眼笑着反问。
“我以为你…”
谭乐冲着他的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便听白石“啧”了一声,“怎么没穿鞋?”
“着急忘记了…”谭乐低头看了一眼,蹦蹦哒哒的跑回卧室蹬上鞋子,又噌蹭蹭的跑回了客厅。
“你要是酒还没醒就再睡一会儿,我还没做早餐呢。”白石扬了扬手里的一沓资料,“等我给这些东西看完也得补个回笼觉去。”
谭乐走到岛台旁边,凑着看了一眼资料,嘟囔着问他,“glioblastoma是什么意思?”
“胶质母细胞瘤。”白石抿了一口冰咖啡,手指随意的敲了敲论文里的一行字,“有个患者确诊了这个病,已经接受过一次手术了,术后不到半年又复发了…”
“很棘手么?”谭乐拧紧眉毛,在众多专业词汇里寻找着看得懂的句子问他。
“手术来说算不上棘手。”白石苦笑,“不过就是手术、药物治疗、再手术、再药物治疗的循环罢了。”
“治不好么?”谭乐反问。
“嗯。”白石点了点头,“这种病中位生存期能达到37.2个月,超过10年的存活几率只有1%,有些运气不好的,从发现患病到最后离世甚至都不超过半个月。”中位生存期:患病后平均生存时长
谭乐眉毛拧成了一大团,歪头看着论文摘要里的内容。
“我周二要去S市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关于胶质母细胞瘤的,这几天突击看了好多论文眼睛疼。”
“要不你给我念,省得我看了。”白石推着他坐到了椅子上,把论文一股脑地全塞进了谭乐的手里。
谭乐拿着论文清了清嗓子,异常认真的念了起来。
他的发音很标准。
不是昂扬顿挫的英音、更不是放松柔顺的美音。
更像是根据音标纠正过每一个读音得出的结果。
如果说十几年前谭乐的英文发音像是鬼子、毛子和棒子联手教出来的结果,现如今的发音即便是专业的口语老师来了,也顶多能说他一句“太过精准不够松弛”。
谭乐刚念完摘要,白石便忍不住打断他,“你是报口语班了么?”
谭乐看了看论文里的内容问他,“是不是哪个词我读的不准你没听懂?里面好多专业词汇我不知道意思,只能大概发个音…要不…要不还是你自己看吧…”
“挺标准的。”白石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平时看剧看电影不觉得,没想我家乐乐现在这么厉害,小英语溜的都能去做口译了。”
谭乐扣着论文的边角,害羞的说,“我要是有你一半厉害就好了。”
“什么时候偷偷练的?大学?还是上班的时候?”白石趁机啄了他的脸颊一下。
谭乐盯着他没有说话。
有时候想念一个人,需要用很多方法去排解那种孤单。
于他来说,大抵就是做两个人曾经做过的事,听过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