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无人说话,徐明月也不再言语,她可不关心这些人是否着急,她更不会去操心这些人今日之后是否会挨罚。
上辈子就是这些人当着她的面夸赞她选得好,等到归府之后就开始拿她训诫家中女子。
说她徐明月不知廉耻,本就有了未婚夫婿,却畏惧权势换选夫君,这般放荡女子,简直就是镇国公府的耻辱。
自此之后,这京城女子无人愿与她成为闺中密友,但凡宴会之时,她都会被人暗中取笑。
也为了这些人言,她小哥握着长枪闯了无数勋贵府邸,才隐隐将流言压住。
赵构心下着急,慌不择言询问道:“明月郡主,臣斗胆询问,太子殿下将不久于人世,您选了她做夫婿,可想过自己日后?”
此话一落,屋内陷入更阴沉的寂寥。
谢清尧还是太子,他还活着,可言重病,却如何能说不久于人世?
而这一问也将某些臣子心中的猜测佐证:这遇刺身亡的先帝与先皇后,和宸王这亲弟弟脱不了干系。
纵然有了猜测,手里未曾掌握实证,无人敢在谢晏父子跟前跳脚。
徐明月小拳头紧紧握住,气呼呼道:“我娘说了,一女不侍二夫,若我夫婿死了,我就当做他的望门寡,而非另择他婿。”
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傅陈鸿捻着胡须,下了定论:“不愧是太常寺卿之嫡女教出来的女儿,小小年纪便知礼守节。”
“本王的世子甚是喜欢明月,本王想再问一问明月,缘何选太子而不选本王世子?”
宸王这一问透出的威慑将徐明月压得颇为难受,只得往徐翦怀里又钻了钻,瓮声瓮气道。
“是天意帮我选的啊,我最爱的手链替我选了夫君。”
一群拿着天意逼迫徐明月的朝臣,开始否认自己最初的坚持:“天理之外自有人情,若不管这天意,郡主选谁?”
这些大人都彻底不装了,徐明月也透出直白的喜恶:“还是选太子哥哥,因为太子哥哥生得比谢世子好看。”
说完这句,徐明月看向谢清尧的方向,颇为应景地咽了咽口水。
见众人还不愿意放过她,徐明月造了新的局:“太子哥哥中毒了,等到康健之后,身子骨也不见得会好,日后我就不怕他欺负我。”
“若是谢世子也中毒变成这般模样,我觉得我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
“可到时候两个人都成了这样,大家是不是又会让我选择别的未婚夫啊?”
“唉,我也太难了。”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拍向自己的脑门,徐明月抬头看向徐翦:“阿爹,要不我谁也不选吧?”
“好,都听我们幺幺的。”
徐翦一锤定音,由谢晏和谢崇安亲手搭台唱的戏,就在徐明月状似儿戏实则环环相扣的打法之下,画上了除徐氏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不满意的句号。
谢崇安竭力保持着温润将朝臣送出东宫,站在议事厅门口,连连呼吸数次,才重新踏入屋内。
谢晏手里握着的茶盏滚烫,直直朝着谢崇安砸了下去。
热气氤氲,满地碎瓷,谢晏问道:“你缘何连一个六岁小儿都无法哄骗?”
谢崇安嘴唇紧抿,想不通这稳赢的局面缘何会输?
脑海闪过徐明月甩过他眼睛的金珠,被徐明月用脚踩过的大氅,谢崇安忽然觉得,徐明月似乎不太喜欢他。
可这念头刚升起,就被谢崇安亲自推翻:“父王,徐明月的确答应了我,我也不懂她缘何忽然又变了卦。”
谢崇安这为自己找借口的模样谢晏不爱瞧,反问道:“你是说她一个六岁小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骗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