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云而出,延绵大半月的暴雨终于歇下,内涝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裸露出来的地面全部都是淤泥,空气中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这座被裹挟着各种死物的洪水浸泡数日的城池,迎来了新的危机。
自昨夜开始,城内便有不少百姓开始出现呕吐发热之症状,为了最大限度保全身体康健之人,徐明卿当机立断择了高地建立了隔离之区-东区。
官府也在当夜下达公文:凡出现症状之人统一移至东区,由官府负责医治,若有刻意隐瞒病情不报之人,斩立决。
自公文一发,数以千计的百姓开始朝东区而去。
县衙一大早便下了召集之令,让考核通过的医者协同太医院派来支援的太医去往东区问诊,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写出最适合南郡除疫的方子。
徐明月往面上蒙了三层白布,又将双手反复用药水浸泡,才动手将一应贴身物什装进背篓,准备朝着集合之所走去。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紧随而来的便是胡巴自报家门的声音:“姑娘,属下胡巴求见。”
徐明月将房门打开,直挺挺站在她面前的是比她最起码高一个头的三个男人。
微微退后先将人放了进来,徐明月颇为客气的亲自斟了一盏茶给徐明朗。
余光频频落向站在徐明朗身后身着小厮服、戴着面巾遮住口鼻的男子。
两相对视,定睛一看,徐明月通过这双狭长的瑞凤眼认出了这个人:“陈公子?”
陈清眉眼一瞬弯了几分,含笑朝着徐明月拱手:“徐姑娘,是在下。”
因着徐明月亲手替自己斟茶而喜不自胜的徐明朗,听着这一问一答,心里头酸溜溜,不多时便化作了愤懑。
提前和徐明卿商量好的决定,当即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幺幺,和二哥回家。”
目光在陈清和徐明朗之间逡巡,徐明月立即知晓陈清是以何等身份而来,而她二哥这般模样也不是真为了带她离开。
心里有了成算,徐明月从背篓中拿出两条白巾分递给徐明朗和胡巴,道:
“德水十年来都未发过这么大的洪水,这瘟疫的方子还没有出来,你们如今身份重要,若是染了病必然棘手,你们出门在外必须日日将口鼻遮住。”
“你也知道危险?”徐明朗接过徐明月手里的白布,如徐明月那般遮住口鼻:“大哥知道我竟然没接到你,还把你放来了德水,昨夜便让我跪了整整一夜。”
徐明月是一个大夫,跪和没跪她能瞧不出?
眼珠子滴溜一转,言语就带上了薄怒:“阿兄也真是的,明知此事是我的错,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惩治我最是丰神俊朗的二哥。”
“莫不是嫉妒二哥比他生得年轻,长得好看,更得我喜欢?”
“大家都是一家人,本不该厚此薄彼,但这些年二哥放在我身上的心思,那自然是最多的,我对二哥好也是应当。”
往日都是一大家子想着法子哄着徐明月,徐明朗可是头一个被妹妹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