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看向正仰头看月的徐明月,心头又酸又甜。
小姑娘惯来柔软又坚强,但凡想哭,总爱仰着头将眼泪逼回眼眶。
“徐明月,下次见面,我的一切都交由你做主。”
徐明月有自己的骄傲:“陈清,你有心上人,要慎言。”
从座位上起身,陈清朝着徐明月弯腰拱手,开阔道:“在下必不会让姑娘陷入两难境地,余生很短,在下这一生只能爱慕一人。”
客栈的房门被打开又合上,陈清走了。
夏日的风霸道的吹进屋内,将熟悉的沉水香吹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屋内只余徐明月一人,四下寂寥,像是陈清这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房门被甜甜推开,徐明月回到了属于她原本的轨道。
晃了晃脑,徐明月喃喃道:“如此,甚好。”
甜甜净了手伺候徐明月除下帷幔,松了发髻,轻轻给徐明月揉着肩膀,意图驱散徐明月周身忽然多出来的疲惫。
月上中天,徐明月依然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瞧着天边的月亮出神。
甜甜想到徐明卿对她的叮嘱,便知道大公子又算对了。
“姑娘心情不好?”
“甜甜,你说太子哥哥若知晓曾有人陪我走过这么一趟,可会不悦?”
是的。
徐明月想着上一世那拿命替自己报仇雪恨的人,生了内疚。
她可以坦荡的放开陈清,却不知如何去面对谢清尧。
不论动的是何等心思,她对陈清终究是不同的。
“姑娘说什么傻话呢。”
甜甜很是不喜欢徐明月在提到谢清尧时,习惯性把自己放在下位的感觉。
“一家有女百家求,您生在镇国公府这般顶级门楣,老爷夫人和三个公子把您捧在掌心宠着,自当不会让您盲婚哑嫁。”
“您和陈公子的相处都是在大公子的眼皮子底下,连彼此的容貌都没瞧见,一丝一毫都不曾逾矩,殿下纵然知晓又能如何?”
“小公子早就说过,您若瞧上旁人自当给您绑过来赏玩,二公子也不认您和殿下的那桩婚事。”
“别说如今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您嫁给心悦之人又能如何?”
“这一大家子人都这般努力,所求不过是姑娘能顺心如意,您要是这般想,奴婢都替您觉得委屈。”
徐明月自然知晓这番话有甜甜的本意在,但她阿兄必然没少提点。
“甜甜,你什么时候被我几个兄长收买了?”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姑娘您莫怕,也莫要觉得对不起谁,几个公子要是知道您这般为难,指不定扛着刀便要驾到那让您难过的人身上。”
徐明月双手支在窗柩之上,瞧着对面驿站那刚被火掠过的房子。
脑海浮现出丹青被火光慢慢侵蚀的模样。
一切由此止,一切亦当自此生。
她徐明月重生一世不是为了儿女情长。
她身上背着仇恨,心头欠下谢清尧一世,肩上还有对着百姓许下的承诺。
京城,当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