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翦从风筝架上拿出大小各异的风筝,一个个展示给徐明月看:
“这个六岁的幺幺可以放。”
“这个十岁的幺幺可以放。”
“这个十四岁的幺幺可以放。”
“这个十八岁的幺幺可以放。”
……
这一瞬,徐明月彻底明白了。
她的爹娘真的做好了准备,要等她很多很多年。
比起承欢膝下,比起家人团圆,她的爹娘更希望的是,她能平安顺遂的活着。
林雁拿起帕子给徐明月擦掉脸上的泪,温柔的言语将未来的日子勾勒:
“等我们幺幺休息好了,阿娘和阿爹就带我们幺幺春日放风筝,夏日泛舟采莲,秋日郊外拾果,冬日雪中畅游。”
“阿娘和阿爹啊,会把幺幺未能享受的童年,全部都还给幺幺。”
“还有我,还有我。”
徐明朗举起手乍然闯入这温情之间,却被徐翦一瞬扣住手腕,推了出去。
瞧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徐明朗也没怎么伤心。
他爹养闺女和养儿子,一直都是天壤之别。
徐明月看着眼前因为未曾陪伴她长大而内疚数年的爹娘,心头泛起的酸将身上的力气全都夺去了。
这么爱她的爹娘,上一世被杀之时,想着自己被锁东宫孤立无援的幺幺,又会是何等的绝望。
那一场起于皇权疑心的屠杀,从来不只是徐明月一人的绝望。
每一个爱徐明月的人,都是在极致的绝望与悔恨中死去。
此刻积蓄的感动与爱意有多浓,徐明月对谢崇安的恨便有多烈。
不动神色间将眉眼间的恨意遮住,徐明月钻入林雁怀里,软软的言语透出对家人的眷恋:
“我们一家人从今往后再也不分离。以后幺幺去哪,都要带着你们一块。”
“那是自然。”徐明朗应得极为利落:“当时建这望舒楼二哥便想好了,除了大婚那几日,幺幺日后便和夫君都住在这处。”
徐明月从林雁怀里抬头,红彤彤的狐狸眼蓄满坚定的执念:“太子哥哥不入赘的。”
徐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怎知他不愿意入赘?”
这大瑜皇朝女子及笄之后便要婚嫁,徐翦再想留也留不了几年。
别的事情他都愿意顺着徐明月,可这刚回京城就要嫁到别人家去,徐翦是万万不能应的。
眼巴巴的看着徐翦,徐明月软声道:“太子哥哥,怎么能入赘呢?”
不是不愿,而是徐明月不忍这般。
徐翦转头不与徐明月对视,气呼呼道:“他不入赘就换一个愿意入赘的,这天下男子这般多,自有那他愿意你也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