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学不来小暴君血洗朝堂的做法,挑了几个重要的杀鸡儆猴,剩下的则等开了恩科后择人替换,但即使这样,也足够令他们瑟瑟发抖了。
恐多生事端,梁质公被下了诏狱,由云清派去死侍严加看管,砍头之前都别再想离开半步。
朝中职位空了很大一部分出来,兵部按照原先说好的,由平江王手下的人盯上,其余空位也多多少少挑了些人上去。
云清这段时间都在为了这些事情忙碌,可以说是脚不沾地了,比以前开组会都还累,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她并没有继续为难龟兹和乌孙的使臣,毕竟他们在这次中也算是出了力,这两方人也知道自己是惹到惹不起的人了,在到达时间后,马不停蹄夹着尾巴就溜了,其他没有被波及到的使臣倒没有多急,还是按照惯常的时间陆陆续续离京了。
沈听肆进宫一趟,终于如愿拿到了他想要的圣旨,他看向云清的表情复杂:“这么一搞,可是大动静。我从前就觉得你是个能成事的,却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厉害。”
云清疲惫道:“过誉了,我可比不上你,也就在朝堂上还能凭借一张嘴说一说了。”
沈听肆欲言又止:“但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还是想办法避避风头,不然……那就很难说了。”
沈听肆知道云清是女子,也被她的成就所折服,可身份一事始终是个雷,要不就永远瞒着,可万一泄露了什么风声,就怕那群文臣群起而攻,到了那时,就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小皇帝,也真的还能用濡慕师长的眼神看待她吗?
云清知道他的担忧,掀起眸子,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忧心一下你和江姑娘的婚事吧。我心头有数,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沈听肆顿时就跟被踩中了尾巴一样跳起来:“真是的,怎么老往我伤口上戳呢?我就不该多嘴这一句!”
明知道离云清对小皇帝护得紧,光他担忧有什么用啊?
光禄寺卿宝贝女儿,还想着多留两年,这圣旨上又没有说什么时候成婚,沈听肆估计自己这还有得磨呢。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沈听肆心头想好,觉得自己再和云清独处下去也不太合适,外人不知云清是女子,他知道啊,心里怪别扭的。
云清摇头失笑,等沈听肆离开,放下手中已经处理好的文书,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经黑了,宫门肯定落锁了,今晚又只有留宿宫中。
好在忙过这一阵,自己应该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太傅还未用晚膳吗?”
思索之间,云清听到外面传来谢让的声音,还有宫人惊慌的回应。
她忙道:“还未来得及,刚才是我太忙,让他们撤下去了。”
谢让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裹挟着冷风带来的寒意,他自觉坐在了云清对面,随后将提着的食盒放在桌面上。
小少年甚是体贴,眸中盈着笑意:“我就猜到了,特地让小厨房备了夜宵,太傅用些吧。”
看到汤圆的时候,云清还愣了下,直到听到窗外有烟花声响起,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居然不知不觉都忙到这个时候了。
谢让见她动作微顿,问:“是不合太傅口味吗?”
小少年的瞳仁黝黑,清澈而干净,相比云清第一面接触时的阴暗狠戾,如今看来似乎已经完全沾不着边了,身高往上窜了一截,脸颊上也有肉了,是个被养得矜贵的合格少帝。
云清盯着谢让看了好一会儿,都快把人给看毛了。
然后谢让就见他的太傅弯眉笑了,昳丽容貌让他恍了眼,声音温和如同羽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心头——
“臣只是在想,又是一年上元,陛下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