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奈何魂魄帮不上任何忙,她只能时不时对着萧鸢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你要乖一点,你的妈妈很辛苦,哎,为什么偏偏是在古代呢……”
也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听到,总之萧鸢的整个孕期,他确实非常乖,几乎没有给母亲带来任何不适。
这一刻,无关历史,也无关任何人,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好学生,云清是真的心疼萧鸢,也是真的心疼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即使他是戾帝,即使他在历史上的名声不太好。
罪恶不能贯穿人生的每一个始终,没有到未来,任何都不能评判他。
就这么一直熬着熬着,总算是到了开春。
谢让降生在一个夜晚里,云清有些害怕,她不敢看,于是去了外面。
萧鸢身边的老奴和丫鬟用院中的枯木烧热了水,染红的水一盆盆端出来,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的声音才渐渐消下去,天边似乎有晨光破晓。
老奴的声音有些惊喜:“是个小皇子!”
可诞生在冷宫中的孩子,能被称之为皇子吗?
冷宫虽偏僻,但总有侍卫守着,萧鸢生产的消息传出去,皇帝那边总算是来了人,不过是个太监,一口声音尖尖的:“陛下说,这孩子来得不合时宜,念在往昔情分,就赐名为让,萧妃娘娘,咱家劝你就死了那心吧,陛下……是不会来的。”
宫中看势,萧鸢如今虽未被褫夺封号,但住在冷宫,也基本上等于废掉了,况且这孩子明摆着就不招圣上宠爱,有后宫的那些豺狼虎豹在,根本不知道能活多久。
人走了后,萧鸢的面色愈发惨白:“他知道的……他明明知道,不是我干的……”
后宫腌臜多,萧鸢在入宫之前就知道。
她曾宠冠一时,但从云端跌落到泥地,也不过一个晚上,帝王心难测,真正关乎到利益,她同样会变成可怜的牺牲品。
是不是她做的并不重要,只要皇帝想,那么为了利益的平衡,那些事情就必须是她做的,不甘有什么办法,反正她无法挑战帝王的权威。
躺在襁褓中的孩子哭了起来,丫鬟于心不忍,抱到她面前:“娘娘,您看看他吧。”
萧鸢却闭上了眼睛,侧过头去:“抱走,我不想看见他。”
她以为生下这个孩子,至少能让皇帝有一点点回心转意,如今看来,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笑话。
丫鬟无可奈何,劝又劝不动,只能抱走:“喏。”
云清看了看萧鸢,又看了看丫鬟,最终选择上前去看那孩子。
她的心头沉沉的,或许是被当下的气氛所感染,张了张唇,感觉喉头有些哽咽。
她曾从历史上学到过,戾帝谢让的名字,并不是个好名字,而其中所蕴含的意思,也代表了他始终被排除在帝位之外。
可就是这么一个从冷宫中走出来的皇子,最后在风雨飘摇之际,接过了属于皇帝的担子,以极其强悍果决的手段排除异己,慢慢将破碎的局面拼凑在一起。
他订立严苛的律法,新造多种骇人听闻的刑罚,在历史上的评价,始终算不上好。
他是亡国之君,后人冠之以戾帝称号。
可此刻,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嗷嗷待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