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屏之后终于有了几分响动,他知道,那纱屏之后,就是这个国的君王——慕容殇,他尚武,几乎每年都要亲临少年英雄会观战。
十几年前,自己曾陪伴他在那纱屏之后看热闹,而今,自己竟然成了热闹中的一人。
畅吟的心情变得复杂,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在意那纱屏之后的声音,明明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却为何还想要让他看见自己不屈不服的模样?
庭翠寒认输下台,台上的对手换了一个又一个。
长鞭、大刀、短剑……
畅吟的心神游在外,体力也似乎有些不支,他的胳膊、手上开始留下对方来招时的微创。
但他是故意的,因为只有在有痛感袭来的时候,他才会从久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给出比对方更猛烈的还击,直到他听到“认输”二字。
端坐在乾位正中的人眼睛盯着畅吟的身影沉默不语。
纱屏后的气氛便显得有些沉重。
垂首而立的几人明显感受到了异样,皆不敢作声。
胡十八默默的给那人倒了一杯茶,再将那杯透着凉意的茶塞到人的微微冒汗的手心里,眼神带着仰慕和关切望着王的侧脸。
慕容殇缓过神,缓缓道:“我怎么瞧着这少年这么眼熟?”
随后他逐一环视身边众人,急切的想从他们的脸上得到答案。
“这……”老侍人海香芸立在一旁皱眉深思。
胡十八垂眸不言。
老将严询则捋着胡须,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
侍中独孤真一脸诧异模样,全然不知慕容殇说的是谁。
羽林中郎将慕容麟看了严恪之一眼,迅速低头,躲过慕容殇探寻的眼神。
严恪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慕容渊则不管不顾的道:“这人我看着怎么像……”
身后立着的几个小臣,不知是谁偷偷伸出手扯了一把他的袖子,慕容渊看着慕容殇,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又改口道:“有点像壁画之上的那位剑客。”
慕容殇不去看慕容渊指着的壁画,而是将目光落到慕容楠身上,此时他正轻咳不止。
慕容殇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淡淡的岔开了话题:“你们别拘谨,我只是瞧着这年轻人有趣,让我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说罢,便拍了拍另一侧的慕容楠的肩膀:“楠儿,你的体魄若是同这上台的少侠一样,那为父便放心许多了。”
慕容楠垂眸,面色如纸,小心的道:“孩儿必日日苦练,不辜负父王的期待。”
慕容渊在旁道:“父王说的极是,二哥身体虚弱,必得多在体魄上下功夫,才能把旧疾治好,不然身子骨如此羸弱不堪,如何为朝廷建功立业?如何为父王分忧?对吧,二哥?”
他的语气中似乎有挖苦嘲讽之意。
慕容楠并不介意,止住咳嗽,喘息着道:“说的……极是。”
胡十八在旁关切问道:“楠儿,怎么还是不见好转吗?”
她身量纤纤,眼波温柔至极,丝毫不像一个二十七岁的妇人,且穿戴素净,不多加艳丽装饰,倒像是个少女一般纯净,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动心。
慕容楠低头道:“承蒙夫人关心,我找了一个民间郎中,正想试试他的医术。”
胡十八问:“可把过脉了?”
慕容楠答:“把过了,他说我的病或许找到一味仙草便可医治,只是那仙草多生在深谷峭壁、多重险境之中,无人见过,于是他决定亲自为我去寻药。”
胡十八才笑道:“这郎中不计艰险,舍命求药,若是医治好了,我们必然要给人家重赏。”
慕容殇此时道:“怎么七拐八拐说到给楠儿看病上了?他的病一定得找人看好,只是我们说回今日这场比武,你们觉得如何?”
话音未落,只见几个闪着寒光的星点飞旋着穿透纱屏,朝慕容殇飞来。
“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