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齐,巫云山退下。
慕容殇一声令下:“快吃菜,饮酒,诸位不必拘束。”
严询等人才遵了令轻轻提起筷子。
席上众人轻声慢嚼,连碗筷相击声也无。
慕容麟与严恪之筷子指到同一块肉时,严恪之立马缩手将筷子放下,举杯饮酒,放下酒杯时,那块肉便出现在自己的碟中,慕容麟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那张脸只能让严恪之胸中犯呕,他连忙给自己灌了杯凉茶,俯仰之间,往事浮上心头……
十年前,宫墙下。
严恪之道:“我们比大小,谁的小,谁便去把这乌龟图粘在先生背上!”
慕容麟道:“还是比谁尿得近吧!尿得最近的去!”
慕容熠总是领着矮了自己一头的慕容楠,一本正经的道:“这样楠弟最吃亏,我不同意,我看还是抓阄好了!”
最终慕容麟战战兢兢将乌龟图粘在了先生背上,却被先生抓了个现行。
慕容麟即刻就把其他几个始作俑者也抖落出来,于是慕容楠、慕容熠、严恪之、慕容麟几人并排立在朝鸣台的墙根下,齐齐伸出手心,结结实实的挨了先生三下戒尺。
想到这里,严恪之瞪了慕容麟一眼,心道:“他娘的,三岁看老,我那时候怎么就瞎了眼没看出来你是个小人!”
正吃菜的慕容麟被严恪之一瞪,顿感莫名其妙。
慕容熠离宫后不久,严恪之曾想求一求王上把慕容熠找回来,于是便偷偷的从朝鸣台溜到勤政殿。
严恪之躲在勤政殿门口的海棠树下,见慕容麟仰头对慕容殇道:“我觉得陛下无错,错在小殿下。”
严恪之登时在门后愣住,侧耳细听,只听慕容麟道:“宁夫人去世,陛下心亦难过,小殿下本应化悲痛为力量,努力修习才对得起夫人,对得起陛下的期盼,何必负气出走?”
慕容殇叹气道:“不想你小小孩童,竟懂得如此多的道理,将来必成大器。孤自当没生养过这样一个儿子吧!”
严恪之听了二人的话,便默然走开,自此以后,他未主动与慕容麟说过一句话。
很快他随父出征,十五岁便上了战场,屡立战功,十七岁回朝时得到了君王的青睐赞赏。
慕容殇问严恪之:“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在众臣艳羡的目光下,严恪之却道:“微臣,想去南方驻边……”
相比深居都城,自己被老父、兄弟整日挑毛病的生活,远在千里之外不是更自由自在?
慕容麟用不紧不慢的腔调打断了严恪之,道:“微臣觉得严小将军从小在战场征战,身上总归缺少些人情味,不如纳入我御林军中,在都城增添些人事历练,岂不更好?”
此言一出,皇帝也觉得甚好,众臣便连声附和。
严恪之如何再拒绝?
从此自由自在的生活便化为泡影,只能在御林军中担任御林右监掌控区区六卫人马,更让他感到厌烦的是还要在慕容鳞的麾下听他的指令做事。
严恪之此时正心堵,独孤真在右边推了推严恪之道:“喂!到你了”
“啊?什么到我了?”严恪之回过神来。
严询喝道:“混小子,不知道又想什么呢!看来家法还是不够!”
独孤真道:“大王要我们行酒令,这鸡头对着你,便是你先!此处每一物都可作诗一句,做不出来的便罚酒!”
严恪之拍了拍脑袋,方才思绪早已跑到了十万八千里,竟没听到众人说话,早知道,自己找个理由躲出去不就好了!
严恪之看了看席上那条大鱼,鱼头对着慕容殇。
慕容殇似乎一眼便看穿了严恪之的意思,便道:“臭小子,看什么看,我是令官!你心思跑马,却还想赖!作不出便罚酒一壶!”
严恪之立马作揖:“伯父,饶侄儿一次,侄儿从未行过诗酒令,让侄儿最后一个吧。”
慕容殇摆摆手,道:“罢罢罢,我们饶他一次,这次我们谁想起来谁就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