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得轻巧,带着几个老兵走了出去。
畅吟跟上几人时,傀豹问道:“锁好了?”
“好了。”
怎么可能。
他只检查了木笼的锁头,外面的两道门只是被他虚虚的锁上了。
畅吟赌在他再次光临地下之前,不会有别的异兽撞开木笼跑出去。
深夜,待傀豹睡下,他立即起身,从营帐中摸了出去。
军寨中漆黑一片,畅吟在俯身前行时惊觉,来至此处几日,竟然连一声鸟叫蝉鸣也未曾听到过。
门口几个兵哨早已睡熟,军营中来回巡视的几个兵也偷了懒,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畅吟来到石像脚下的入口,轻轻打开了门。
他将路线记得很清楚,很快便来到了石门边。
那些异兽好像不知疲惫,他推开石门的瞬间,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依旧盯向自己。
他借着火折子的微弱火光快速找到方才发现暗门的笼子,从木笼的缝隙中钻进去,一只异兽从隔壁的笼子猛地朝他伸出爪子,他快速闪躲,靠到墙壁上。
畅吟定定神,而后小心的按下了那暗门的机关。
里面是一个狭窄的小屋。
火光照射之处,床榻,衣架,书槅,书案一应俱全。
床榻没有一丝被人躺过的痕迹。
只是那上面静卧着一个剑匣,他不敢打开,唯恐其中有诈。
几件半旧的衣服挂在床旁边的衣架上。
畅吟盯着这些衣服有些出神,他觉得这些衣服看上去有些别扭,却始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衣架旁边的书槅上,皆摆放着一些术人所用的形状奇怪的法器。
还有几本用异国文字撰写的书。
看了也是白看。
书案上,有一张纸,上面是一副人像,畅吟走近细看,那画上的人让他忍不住低声惊呼。
游漓!
他?与此处有什么关系?
这些衣架上的衣服明显不是他的尺寸,所以他定然不会是这屋子的主人。
那么这屋子的主人为何会将游漓画上去?
他认识游漓?
游漓认识他吗?
畅吟琢磨不透,便信步走到那黑帘跟前,侧着身子,小心撩开帘子。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是传来一股浓烈香料伴随着腐臭的味道。
畅吟将火折子伸进去,猛然发现一张睁着眼睛的死灰色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手一抖,对方却一动不动。
那是一个死人。
不,那不是一个。
畅吟将光源高举,他的面前,原来是一个望不到底的黑洞。
黑洞之中,数也数不清的死人,似泥胎一般,身着铠甲,满身是灰,立在原地。
这些人好像在等着谁一声令下,便会将腰上的刀抽出奔向战场。
显然,他们也是傀人阴谋的一部分,只是他们到底有什么效用和威力,畅吟无从知晓也从未听谁说过。
他终于从心底感到害怕,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惊惧景象,而是因为他看出有人正在暗处处心积虑的谋划一场灾难,这场灾难与自己的心上人有关,与木燕有关。
而将要受难的人们却全然不知。
“山陵可崩,只待南风。”畅吟在心底琢磨这几个字。
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吹这场南风?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阵南风,会从离凄凉国最近的地方吹起。
云外山。
游漓。
畅吟呼吸一滞,他现在恨不得立马逃出军营跑到云外,将这个消息递出去。
凄凉国打算什么时候进攻木燕?
一个月?两个月?三天?五天?
他起码得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才能离开。
有没有人愿意帮自己将消息递出去呢?
思索之间,他已经落了两道门锁,再次从黑暗中摸到营帐,忽然一个人从暗处拍了拍他的肩膀。
畅吟一惊,傀豹的脸从黑暗之中探了出来,厉声问:“你去哪了?”
畅吟不动声色,道:“花柳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