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心里知道，他们的小夫人是一个心软温厚的人。

就算有一天，这一切大白于天下，五爷想要自己的命，小夫人也会从旁阻止求情。

只是，他不知道，这中间阴差阳错地害死了她的孩子。

更不知道，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夫人依然想要饶了他。

“夫人……”

阿迪仰着头看着叶绵绵，沾满了血污的嘴唇不住地抖动，却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惭愧，悔恨交织在一起，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

“绵绵。”司谨生走向叶绵绵，见她脸色苍白到透明，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不由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清瘦的下颌轻抚着她的发顶，柔声安慰：“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有我在，今后我会一直都在，再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人。”

说不心疼失落是假的，司谨生比谁都希望那个孩子能够平安出世。

可是他不能有太多的情绪流露出来，他要平静，甚至冷静才好。

这样绵绵才会更快地恢复心情。

他的小丫头还这么小，不能被那些负面的情绪压倒，他们应该一起疗愈伤口。

往后余生还有很多时间，他们还会有更多的机会等待那个孩子的回归。

“五爷，夫人。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一命换一命也是应该的，五爷，我只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吧。这辈子是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的信任。下辈子，阿迪一定给您当牛做马，再报您的知遇之恩。”阿迪没有力气的身体勉强在司谨生面前跪好，被血污掩盖了的面部表情满是决意。

他错了，错了就是错了。

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五爷给的，如今也应该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五爷，求您给阿迪一次机会。”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踏了进来，阿威神色整肃地站在阿迪身前。

他都没有多看阿迪一眼，是不屑再看这个叛徒，又或者是不忍。

司谨生冷幽幽地看着阿威，沉声说：“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阿威的目光沉了沉，才说：“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但是请五爷看在阿迪这么多年跟在您身边的份儿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苦劳么？”司谨生冷呵呵一笑，接着说：“辛苦他替老妇人在我身边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阿威不由一噎，那张黝黑的脸难得地浮现出几分涨红。

“阿威，你不要帮我求情了。都是我应得的，是我错了，瞻前顾后，忘恩负义。只是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跟着五爷和夫人，保护好他们，千万不要像我一样。”阿迪看着阿威的背影，戚然地絮说道。

“你闭嘴，怎么处置你五爷心里自然有数。想要一死了之，你想的倒是容易。”阿威连头都没有回的说道，眼睛一直看着司谨生，只求五爷的一声令下。

司谨生微微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只见他轻瞥了阿威一眼，说道：“生平最讨厌脚踏两条船，吃两家饭的人。如果只有一只脚的话，就不用选择了，多好。”

司谨生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收，接着道：“阿威，现如今你是我唯一得力的人。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理吧，别让我失望。”

说完，司谨生抱着浑身冰冷，依旧处在浑噩当中的叶绵绵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