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大可以顺着年懿的玩笑,把自己当做一个傻子,只管装傻跟着他回家凑一凑热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好坏。
但是……事到如今,连平常相处他都快做不到了,更何况再做出装傻充愣的样子,他自己也接受不了,只觉得像个跳梁小丑。
刚从别人怀里起来,又在装什么清纯小白菜,真是可笑。
“怎么,不情愿?”年懿眼神扫过他垂下去的领子,伸手轻轻将他衣服提了提,遮住了那些暧昧青紫的痕迹。
“没有。”零怔住,身子一僵,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变得仓惶,他猛地一躲,很是抗拒年懿的靠近。
“怎么了?我刚刚看见你领子没理好,扯了一把,痒痒肉长脖子上?”年懿摆摆手,神色如常,“最近老躲着我做什么,你拿我号掉分了?”
“……没,没有。”零的面色更加惨败,他死死捂着刚刚年懿触碰过的地方,撑着身子起身避开,见他如见洪水猛兽:“我,我不太舒服,队……队长,我先走了。”
说着,急匆匆地上了楼,行至半途脚下一软却一头栽倒在楼梯上,年懿见状忙推了把狄野,让这小子去扶。
自己刚刚碰了一下,零反应就那么大,现在自己要过去也搭不上手,只能狄野这个小王八蛋过去了。
狄野刚刚还委屈着,现在也顾不上了,他快步过去把人扶起来,零的额头磕了一下,没破皮,倒也没什么大事。
“你没事吧。”狄野把他扶起来,却发现零整个人都在抖,那是一种恐惧至极的颤抖,他身上的衬衫终究还是遮不住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爱痕,有几个地方还被咬破,渗着血。
饶是狄野这么个牙口锋利,最喜欢在年懿身上磨牙的,见了他这一身,也觉得触目惊心。
他虽然在床上爱给年懿留印记,但是从来不会弄疼年懿,更何况是咬成这样。
“……我,我不是……”零忽地捂住了脸开始哭,他虽然惯常温柔细致,从未在人前失态,也奉“男儿有泪不轻弹”为宗旨,但是此时此刻,他就如同一只被掰开的珍珠蚌。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珠圆玉润的,含着绝世宝珠……可是当蚌壳被掰开,里面却没有什么珍珠,而是一滩浓臭发黑的水跟腐臭的烂肉,沙土磨烂了蚌肉,糊黑了洁白透亮的内壁。
于是他从此再也回不去人们口中的样子。
零很确定年懿一定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肯定还在心里开始厌弃他,他在年懿眼里已经完完全全毁于一旦,只剩下甩也甩不掉的恶臭与忘不掉的恶心。
灭顶的绝望。
其实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什么结果也得不到,这本该就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可是他不甘心,一想到自己在狄野出现以前或许还能骗骗自己,毕竟年懿从不谈恋爱,身边也没有关系暧昧的人,自己的存在好像并不突兀。
这种侥幸心理在狄野出现后,全然化作了反扑过来的猛兽,让他无法招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亲昵的互动,任由两个人在一起的事传遍整个基地,把他最后一丝希望都剿灭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