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绛玄背上从白玉那里顺来的许多吃食,乘着小风向轮川神洲飞去。 不知恩公看见这样的她,会做何感想呢?如何跟他表明身份,才不会吓到他呢?绛玄想着想着,心跳竟稍稍快了些。 从渺玉神洲到轮川神洲,绛玄只花了一顿饭左右的功夫。会法术的一大好处大抵就是来去如风,不论如何遥远的地方,腾个云驾个雾,不过片刻之间耳。如此一来,天地再大也如自家花园一般,想去何处便去何处,好不惬意逍遥。 进入轮川神洲后,向东飞行几十里,就能看到一片花繁如云的木兰林,林中有一座朴素雅致的宅院,便是绛玄恩公的府邸。 绛玄沐着沁人的清香落到府院中,却未闻得半点动静。 奇怪,恩公还未归来? 绛玄环顾了下四周,决定到处转转。她在这院中虽待了些时日,但那时毕竟是棵树,没手没脚,却有诸多不便,现下好不容易恢复了人身,自然要好好参观参观恩人的宅院。 她推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的门,却发现陈设布置都是一样简朴,一样落满了灰尘。难怪那么长时间只见过恩公一人,原来这里只有他一人居住。 绛玄退出屋子关上门,发现这条走廊已经到了尽头,于是她调转方向,往另一侧的走廊走去。 那边没有人活动的痕迹,那么恩公应是住在这边。果然,过了一个侧厅后,走廊里的陈设显然明净了不少。不过……绛玄用食指一抹阑干,阑干上赫然出现一条明显的痕迹。原来恩公会偷这种懒啊,绛玄咬着下唇轻轻笑起来。 看得正开心时,前方突然传来一点奇怪的声响,绛玄心里一跳,笑容敛了许多。不过转念一想,此处被她设了梵火印,有邪心的人应是无法入内,于是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前方会是什么呢?绛玄好奇起来。 转过转角,所见并非绛玄意料中误入人家的小兽,而是一个戎装未退倒在地上的男人。绛玄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将那人扶起,待看清脸时,心中又是“咯噔”一下,“恩公?” 绛玄拢了拢手臂,发现瘫倒在自己怀里的身体虚软无力,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也高得不同寻常,如此情状,莫非是……病了?绛玄开始摇晃他的身体,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谁……”沙哑的嗓音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睛,最后却失败了。 病得如此严重也无人来照顾吗……绛玄将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使劲撑着他站起来,然后随便寻了一间卧房进去,扶他躺到榻上。绛玄念了个咒后伸手一摸,榻上积灰陈旧的被褥便通通变得洁净崭新,甚至还淡淡地散发出一股清新怡人的木兰花香。她抖开被子俯身替他盖上,他却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襟,片刻后手又无力地从她胸前滑下。绛玄望着他明明十分难受却仍不敢放松休息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从自己颈后捏出一片绯红的花瓣,找来筷子和杯子将其捣碎成汁喂他喝下去,不过须臾,他急促沉重的呼吸便开始平缓起来。她又喂他喝了几杯水,拧来手巾替他擦拭脸颈上的薄汗,然后坐到他榻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以确保他有什么需要时她能立即发现。看着看着,绛玄心中突然思绪万千。她再清楚不过怎样的环境能把人逼得如此警觉,此刻恩公在浑噩中挣扎的模样,恰如她当年。 她心头一软,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你走的路,看来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