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惊醒,天色已黑,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黑暗。
沈香引的眼泪浸湿大片枕头,她攥紧冰凉的被角,作为唯一的依靠。
以前没能联系到一起的表象,在百年之后串联拼凑原貌,恍然明白间,已白驹过隙,曾经的一切早就消弭再没有机会昭雪。
她的脑袋里现在没有业火,没有林俏珠,只有琼芳,她要琼芳死,要琼芳痛苦的死。
沈香引抽了几支烟冷静下来,手指间仍不住的颤抖。
高天师精通法术,法力不弱,她不是很有把握。
沈香引对道士有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梦到业火感应时,耳边的念经声令她全身血液凝固,和道士的形象重叠在一起,让她记起自己最想要忘记的一段痛苦回忆。
房间安静得一根羽毛落在地上都听得到。
沈香引灭了烟,蜷缩在被子里,面对墙壁。
忽然听到一阵清亮的啼哭,声音很真实,好像在窗外,又很幽远,拖长了尾音,像来自幽冥。
一开始以为是猫,细细听了一阵儿,那哭泣抽抽搭搭,并非是猫。
后脖颈吹来一丝凉气。
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直到近在咫尺,一股死亡的腐朽气猛然袭来。
沈香引屏住呼吸,盖着被子也能感受到后背袭来沁入骨髓的凉风。
是夜啼鬼。
传闻这种鬼是报丧的,家中最近将有丧事,它就会来门口嘤嘤哭。
不过,沈香引不会死,正常来讲夜啼鬼也不会进家门……
又是高天师的把戏?
他刚想起哥哥嫂子的冤死,夜啼鬼就来报丧。
沈香引调动心识意念,银针已经悬在手边。
夜啼鬼长得都很吓人,像被福尔马林泡成巨人观的孩童。
哭声又近了几分,好像趴在她床边凑着耳朵哭……
沈香引猛地坐起来,掷出银针的瞬间,看到那小小的夜啼鬼,耷拉肿胀的五官拧在一起。
银针迫近的瞬间,它很快隐没到黑暗中,哭声也远了一些。
听起来……是又到窗外哭去了。
沈香引掀开被子起身,窗户被什么砸了一下,挺用力,下一秒,哭声戛然而止。
下一刻,放在床头茶几上的智能手机响了。
沈香引腾的起身摸过去,屏幕上显示,是鹤冲天发的消息:窗户打开。
鹤冲天在外面?
沈香引忽然想到,之前哑姨说鹤冲天有诸邪不侵的体质,有几次确实是灵得很,但是后来好像越来越不行……
刚才的夜啼鬼,是因为鹤冲天过来所以走了?
为什么?
沈香引在吊带裙外罩了件长棉衣,起身推开窗,探出去半个身子看。
月色暗巷中清隽身影卓然而立,鹤冲天偏头看过来,深邃英俊的五官因喝了酒染上一层慵懒,他提了提手中的纸袋示意。
沈香引迟疑了一会儿,往外扇了扇,显然是赶他走。
鹤冲天盯着她看,嘴角轻扯,倒是一步一步靠近了。
他身法轻,两三下就攀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