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残存记忆,渐渐涌入脑海,那时,他与爷爷相依为命,只因躲避赋税才移居山野,他还记得,爷爷猎来的野兔最是肥美,却再也吃不到了。
西江月见状,薄唇微抿,心口骤紧。
少焉,她才抬手轻拍身旁少年脊背,却是张口无声。
七年前,木爷爷为救重伤昏迷的西江月,上山采药时失足摔死,木易从此便成了她的弟弟。
与此同时,正通粥铺,三楼。
沧州太守卢之泰,双鬓斑白,朝坐上年轻男子拱手,深施一礼,“老朽代这沧州数万百姓,谢正公子援手活命之恩。”
坐上男子不过弱冠之年,玉面朱唇,墨发长袍,富贵中竟带着三分书香儒雅之气。
他起身上前,双手扶住老者,“卢太守,这可使不得。”
卢之泰乃沧州太守,是官;而正家虽富甲一方,却是士农工商中地位最低的商贾之流,于礼不合。
“若非贤侄及时送来军饷、粮草,补济三军,赈济百姓,恐这沧州城不出一月便会出现暴动。”卢之泰感慨,多年前诸国战乱,天灾降临之时,百姓易子而食的场景,仍历历在目,“贤侄此次提出实名领粥之法,不仅便于管理灾民,防止分粥不均,更可揪出他国安插于沧州的耳目,实乃一举多得。”
“卢太守言重了。”正书韩舒朗笑声,令人如沐春风,“书韩虽是商贾之身,不能像将士们一般上阵杀敌保我东越大好河山,但在下亦是东越子民,蛮夷压境,宁当以国、以民为先。”
且,那实名领粥之法,亦非他所想,自己不过是出些钱粮罢了。
每每想到那卓尔不群,独爱一袭水月浅纱的少女,他的心,便犹如擂鼓。
正书韩面上含笑,眸中思绪稍纵即逝。
“贤侄真乃义士也!”此番言论从重利轻义满身铜臭的商贾口中道出,委实令卢之泰刮目相看,“若他日贤侄欲再于沧州开设商铺,老朽愿尽绵薄之力。”
待送走卢之泰,正书韩转身望向面前美人屏风,笑道:“江月,我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卢之泰为人刚正、重诺,且沧州乃诸国交通要塞,眼下东越国库空虚,正家愿用百万石粮草换沧州太守一个承诺,无论于国于民,亦或是对正家日后而言,皆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屏风后,走出一碧玉少女。
浅衣素裙,墨发雪肌,仅那一双墨玉清泉的眸子,让人只觉她身旁画上绝色美人,不过脂粉颜色。
“眼下,你便有还这人情的机会。”西江月声音颇淡,全不似她身上姿容气度那般夺人瞩目。
“能为江月效力,书韩荣幸之至。”正书韩含笑拱手。
往日都是西江月出谋划策,施恩于他,今日,他终有机会报之一二。
西江月看了眼身旁眼圈略红的木易,道:“海东青。”
她口中寥寥三字,已让人蓦然想到那翱翔于天地间千金难求的万鹰之神,傲然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