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卓见状五官险些拧作一团,他再去仔细打量藤椅之上面覆白纱的青年男子,见他身上衣袍虽有烧痕,但呼吸平稳绵长,确实是熟睡。
只是……一男子,名唤春花……
直到距离田十所在院落半里开外,高卓面上警觉之色才稍有缓和,但心中担忧却更胜从前。
“这究竟是何种人家,一群宠物,吃饭也能瞬间变作混战,随时能昏睡的厨子春花,还有毫不着调的主人……”高卓摇头苦笑,口中低声念叨。
暴雨之中,他步履如风,速度更胜先前。
一盏茶的功夫。
藤椅之上,面覆白纱的眼盲青年悠悠转醒,他抬手一把抓住肩头二狗子,把它放在怀里梳理毛发。
二狗子用鼻子轻轻蹭了蹭春花的手,便乖巧蜷在他的怀里。
正端菜的田十见他醒来,便道:“刚才雨大路滑,西先生的马车坏了,西小姐身上有伤,我便让将七星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春花覆着白纱的双眼虽看不到,却依旧缓缓转向一旁一言未发的西随安,算是打过招呼。
桌上,有晶莹剔透的水晶桂花糕,色泽金黄的桂花鸭,桂花糖藕,桂花鱼,颜色煞是好看的桂花羹,一坛桂花酒。
西随安看着白瓷酒盏中色泽浅黄的桂花酒,只觉扑鼻桂香之中夹杂少许葡萄特有的醇香,他敛袖端起酒杯,放于鼻尖闭目细嗅,赞道:“想来这桂花酒定是酸甜可口,醇厚柔和。”
田十闻言,瞬间面露喜色,立即端起酒,道:“我敬懂酒之人一杯。”
不想面前眼盲青年比工种御厨更擅此道,竟能将寻常菜肴做出几分不俗意境来。
“西某本该与二位公子浮一大白,但内子多年前突患奇症,碰不得酒,连酒味儿也闻不得,西某今日便以茶代酒,敬二位公子一杯。”西随安言罢,将面前桂花茶一饮而尽。
“无妨,既然不便喝酒,那就多吃些菜。”田十说罢,夹了一条软嫩鸭腿,刚要放在二狗子面前的盘子中,却被一旁春花先一步伸筷夹走。
“哪儿来那么多穷讲究。”田十话虽如此,但却也未再给二狗子夹肉。
春花放下手中竹筷,伸手端起桌上桂花羹,朝厨房走去。
“先生勿怪,这桂花鸭中放了盐,春花曾说二狗子不能吃盐。”田十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只将杯中桂花酒一饮而尽,这才对身旁西随安解释道:“桂花羹有些凉了,春花拿去厨房热一下。”
“春公子不仅厨艺不俗,对待家中物宠也有这般细致的心思,这可远比那些自诩风雅的豪绅要更懂生活之趣。”
春花转身进了厨房,却并未去生火,而是触动隐匿于碗架下方一处机关,而后,便进了刚开启的一条密道之中。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全无眼盲之人那般行动不便。
不过片刻,就见春花穿过漆黑密道,行至西江月所在房间。
他敛衣坐于床榻,手掌轻轻落在西江月精致面容之上,指尖从她清冷眉眼缓缓移向唇边梨涡,而后,略显颤抖地伸向她腰间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