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过于巧合。
不待西江月想出其中关联,便只觉眼前一黑,蓦然昏迷。
西江月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时。
她缓缓睁开双眸,看着面前眼圈乌紫的又蓝又青两人,只声音略显沙哑,淡淡道:“我饿了。”
又蓝闻言,又惊又喜,不觉间竟是泪眼婆娑,“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命人将午膳送来。”
待将军府中诸人闻讯赶来之时,西江月正坐在暖格外的小厅内用膳。
西江月将碗中银耳百合莲子粥喝完,才抬眸看向众人,唯独不见二叔父西随安。
午膳后,西江月便与木易驾车直奔齐云山。
马车内,少女眉目如画,只淡淡瞧着手中烹干梅花,心中却已将昨日之事细细想了一遍。
马车行至山脚,突闻一阵琴音传来。
初时,琴声空灵,余音轻颤;待曲谱行至过半,琴音陡转,却似开石弓弦一般,震颤有力,仿若置身于沙场之上,唯闻风嘶马鸣,独见刀光剑影;待欲抬眸远望之时,却发现一切不过梦境。
山风席卷枯枝红叶,苍劲非常。
琴音大开大合间,唯余若谷虚怀,与眼前壮阔相比,竟显得更为壮阔。
“姐姐,是师父常弹的那首《春江花月夜》。”木易说话时,脸上终有了些许欢喜之色,“定是师父不放心姐姐,来接咱们回无翎山了。”
西江月墨玉清泉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后,才浅浅笑道:“这琴音与老妖鹤所奏极其相似,但弹琴之人绝非老妖鹤。”
“不是师父?”木易惊讶。
“老妖鹤左手拇指受过伤,所以《春江花月夜》一曲中,会有三处音调不足。”
“但方才一曲琴音,这三处却并无丝毫不足。”西江月口中虽称那胆小老男人为老妖鹤,但心中却不认为这世间能有人与他比肩,“我倒想见见这弹琴之人了。”
两人弃车而行,一路寻着琴声,走入一片竹林。
西江月远远见一面覆白纱之人静坐于青竹间,竟是那日遇到的眼盲青年。
铮铮琴音再次响起,似这广袤天地之间,唯余一人一琴,置身于杀戮后的战场之上,忍北风凛冽,耐风雪凄苦。
泠泠七弦音,静听肃杀寒。
但琴音再次传入西江月耳中,却如涓涓细流,缓缓穿行于她周身经脉,西江月只觉体内伤痛已消散大半。
她不禁双眸微阖,任琴音中内里在周身游走,片刻之间,她气海穴、期门穴两处穴位已被打通。
良久,琴音渐淡,似美人迟暮,哀歌怅惋,却又于竹林之中回荡不息。
待一曲终了,眼盲青年才抬头“望”天,指尖在琴尾一处细细摩挲半晌,却是亲手将那古琴琴弦一一取下,而后将无弦古琴复又放回布囊之中。
“姐姐,他就是昨日田舍中的其中一人。”木易指着眼盲春花道。
西江月方欲抬步上前,不料本是气息寻常的眼盲青年春花手中一根琴弦瞬间化作刀丝,他周身杀气陡然暴涨。
只见他反手一挥,一株苍翠青竹横倒于三人之间。
“姐姐,当心!”木易立即飞身而起,手中短剑劈下,空中青竹已瞬间化作齑粉,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