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继续说道:“那一年大小姐才十二岁,出落得极为标致,满京城谁人不知凌阳侯府家的大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胚子?想和凌家结亲的人不知几何。大小姐及笄的那一年,与陆大学士家的二公子定了亲,我也成了她屋里的二等丫头。
三年后,大小姐与陆二公子成亲,我作为陪嫁丫头也跟了过去。新婚头一年,大小姐和姑爷十分恩爱,美中不足的是大小姐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到了第二年,陆家着急了,给大小姐请了好多的大夫,吃了好多药,可是依旧没有消息。下半年的时候,大小姐终于怀孕了,这可是凌,陆两家的喜事。”
张氏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原本都好好的,结果夫人怀胎四个月的时候,京中突然传出了一些流言,说是姑爷和新寡的顺德郡主有了首尾,好些人瞧见姑爷陪着顺德郡主游湖,两人甚至还一起去了月老祠。”
陆知许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月老祠是求姻缘的地方,两个人公然去月老祠出双入对,可见是没有一丝清白可言了。
陆知许在心里给原主的亲爹打上了一个渣男的印记。这在她这个现代人眼里,妻子孕期出轨,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事。
即便在古代这个男人说一不二的男权社会,妻子怀孕,男人即便偷腥,也不会闹出太大动静,顶多收一两个丫鬟开脸做通房。做妻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也有些聪明,贤惠的妻子,会主动替丈夫张罗纳妾,将自己的陪嫁丫鬟开脸,送去伺候丈夫,给个名分。
这些女人图什么?莫非真的能为了一个贤名要将自己整个人泡在酸菜缸里?还是说她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丈夫被别人分走?
天下哪有想与别人分享丈夫的女人呢?即便是不爱,为了子女,为了家中的地位,也没有人甘愿如此。她们无非是不想丈夫找个可心的解语花来与自己分庭抗礼,妾室不过是以色侍人的玩意,正妻能将她们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可你看原主爹都干了什么,他找了个郡主当小,这不是明摆着给正房难堪嘛。
“后来呢?”
“流言愈演愈烈,根本压不住,大小姐就算聋的,该听说的也都听说了。”张氏揉了揉眼睛,“我呀,这辈子也忘不了那天下午,大小姐坐在摇椅上,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天都黑了,她也没动一下。”
陆知许猜想,当下那位凌阳侯府大小姐的心境一定十分复杂,既有难过和失望,也有不甘和恐惧。她也一定害怕那个什么郡主对她和腹中孩子下手,更怕姓陆的不干人事。休妻弃子只怕都是好的,深宅大院里的龌龊,比老虎还能吃人。
“从那天起,大小姐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她暗中谋划了许多的事情,我在旁边看得清楚,只觉得每一步都是险棋,当真看得我心惊肉跳。”
陆大壮一头雾水,陆知许却听明白了。
凌阳侯府的大小姐也不是软柿子,怎会任人宰割,那个下午,她只怕把自己和孩子的后路都想好了。
张氏说到这里,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她道:“知知,你娘,便是凌阳侯府的大小姐凌含霜,你爹,就是当今工部尚书陆迁。”
陆知许暗暗冷笑一声,贼老天,她这命是好还是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