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你们调解。若都还记得老夫这个夫子,就都听一次劝吧。”
他看着眼前跋扈恣肆的陆陵川和执念已深的薛越,长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冲他们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你们都回去吧。以后闹成什么样,老夫管不了,也就不管了。”
薛越与左翎向沈枫行礼告辞。
而陆陵川杵着不动,见两人走远了,他赶紧疾走几步,追上已经离去的沈太傅,厚颜说道,
“太傅,朕想再看一看窈儿。”
沈枫断然拒绝道,“她这几日担惊受怕,肩头又受了伤。适才我好一阵安抚,她才睡下。”
“陛下若真的心疼窈儿,还是莫打扰她吧。”
“那朕明日派人来接她。她如今与朕误会频深,亟待一场开解。”
“朕请了万佛寺修缘大师入宫。”
“好,明日老夫会亲自送小女入宫。也做一场见证!”
沈枫朝陆陵川拱手,“若你们前缘未尽,窈儿再和陛下任性,老夫也不会惯着她!”
“若你们之间,缘分已断,那就请陛下遵守诺言,将小女放还沈府。”
听了沈太傅的话,陆陵川没有言语,只是深深的望了望沈窈闺阁所在的方向,就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去。
见皇帝回宫路上,缄默不语,汪大福赶紧殷勤的说,“贵妃娘娘怕热,奴才已经派人去取了多多的冰块送来沈府。还命御膳房派了两名御厨过来。”
“待会儿娘娘用膳的时候,就又瞧见了陛下的心意了。”
“你做得好!”陆陵川坐在马车里,敷衍的夸了夸汪大福。
他实在兴致不高。
明明等到修缘大师进宫,他就能与贵妃重修旧好,可不知道为何,离开沈府的他,一颗心总觉得不踏实。
“大福,你说,薛越那厮,会不会趁今夜把贵妃偷走呀?”
陆陵川闷闷的问,伸手抚了抚眉心。
“陛下说笑了,娘娘是大活人,又不是物件,怎么可能会被偷走!”
“金吾将军夏怀悲领着人会悄悄守护着娘娘。”
汪大福又宽慰道,“陛下回去好好儿的休息,好好儿的用膳。奴才会命人拾掇好长信宫,等着娘娘回来。”
陆陵川靠在马车的厚壁上,虽然合着眼睛,却如何也无法入眠。
马车到了承天门,汪大福在外面叩了叩车厢,然后掀开帘子。
目瞪口呆中,他看见神色疲倦的皇帝伸脚去踩当做人凳的小太监背上,脚一滑,人就径直向前扑去。
一时间,膝盖落地的“噗通”声,声声传来,开路的禁军和随行的太监纷纷跪了一地。
而马车前的小太监吓得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一般。
“嘶!”陆陵川发出一声痛呼,跌坐在地上。
汪大福心急如焚,赶紧来搀陆陵川起身,一面上下查看,一面问道,“陛下,您可摔着哪里了?”
陆陵川咬牙忍着痛,久久不言语,跌了这一下,他的心底更加烦躁,挥挥手,不耐的让闲杂人等都散去。
汪大福赶紧喊,“快去传轿辇来,再让张松鹤赶紧在兴宁宫候着!”
到了兴宁宫,接驾的除了太医院院正张松鹤外,还有钦天监监正淳于顺。
给陆陵川的膝盖,手肘都上完药后,张松鹤又切切叮嘱了汪大福一番,这才行礼离开。
而张松鹤的衣襟刚一消失在门廊拐角处,淳于顺就跪了下来。
跪下的这一瞬间,他重重磕了一个头,祈求到,“陛下,明日万万不可让修缘那老和尚断梦呀!”
“臣前次打了诳语,陛下所梦,不是今生,而是前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