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她还在马场,与广平哥哥驰马奔腾,哪想到没几日便家破人亡。
入了京城本想寻机报仇,却陷在侯府里,出不得,进不得。
雪娘招招手,从江嬷嬷带的包袱里拿出一个苹果。
凑到马儿鼻子边,“喜欢吗?好不好闻?吃吧,这个好吃呢!”
马场里不会给马儿喂苹果这种食料,太昂贵了。
但雪娘知道,马儿喜欢。
戈壁上有一种沙果,她偷偷喂给马儿吃,就没有不爱的!
她抚摸着乌蹄马的鼻梁与鬃毛,在它耳边说: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乌云,怎么样?”
雪娘与乌云聊了好一会儿,才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入了围场。
马夫见洛二奶奶选了一匹烈性的马,心中直嘀咕。
别家的女眷刚进马场,都选矮脚马,怎地这位如此胆大?
哪想到自己一不留神,这位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马夫追着直喊:“二奶奶小心!”
这要是伤着了,他可担不起责任。
下一刻,马夫便大张着嘴巴,惊讶得好半天才合拢。
得,这位洛二奶奶是练家子,比他骑术还溜!
雪娘去了马场几次,高嬷嬷见她骑术确如柳夫人所说,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便与她讲解一些打马球的基本规则与技巧,让她练习击球带球。
对雪娘来说,这可比练习走路说话要畅快多了。
高嬷嬷陪着她练了几次,膝盖旧伤复发。
她常年在宫里劳作,动不动就下跪。
寒冬酷暑,一跪就几个时辰,早就落下一身病痛。
这几日陪着雪娘骑马,拉动了膝盖,疼痛难忍。
在清影院厢房卧床休息,夜里痛得睡不着。
雪娘在内室都能听见她的呻吟。
北疆寒冷,腿脚疼痛是常见的毛病。
雪娘以前经常给祖父做药包热敷,按摩,很有经验。
她一声不响地,去药堂开了药。
回到清影院,亲自研磨,用细棉布缝了药包,给高嬷嬷热敷。
夜里果然舒服很多,高嬷嬷能睡个好觉了。
“谢谢二奶奶了,这毛病可跟着老奴二十几年了,如今竟有个法子能缓解,真是难得的福气啊!”
高嬷嬷说着,眼里竟然泛起泪花。
她一生未嫁,无儿无女,一身病痛。
夜间痛入腓骨时,也无人问津,只能自己苦苦煎熬。
哪里想到老了,还能遇到雪娘,对她有几分真心。
雪娘靠在高嬷嬷膝头,不敢太用力,满脸真诚地说:
“嬷嬷,雪娘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能遇到嬷嬷,得您倾心相授,雪娘感激不尽的,能为您尽一点孝心,也算是弥补我不能承欢双亲膝下的遗憾,想来我祖父,爹娘在天之灵,见我得您疼惜怜爱,也是抚慰。”
她这一番话,发自心扉。
柳夫人与侯爷虽然善待她,毕竟身份尊卑差距太大,再照拂雪娘也很难亲近。
高嬷嬷身份不同,也受过人情冷暖,吃过百般苦楚。
自然更能体会雪娘的处境与心情。
雪娘轻易不诉苦,但在高嬷嬷这里,她愿意敞开心扉。
高嬷嬷伸手抚摸着雪娘发髻,不免动容。
若不是身份有别,认雪娘做个义女,岂不是善缘。
可惜啊,她毕竟是侯府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