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经历了一夜惨战的夜家人,此刻面临重兵围困,更是心生退意,个个面色颓败。厚重的绝望感犹如重山,覆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夜如风手中的长剑微动而高悬。
许是迫于求生的本能,有人开始推脱责任,“当初诸事皆是二房背地里图谋,罪不及全族。”
反正如今暴露最多的只有二房,保住家族根本才是要紧。
夜家主自是不干的,他据理力争自己纵使野心再大,一人也筹谋不出那等大事,然而一张巧嘴也难敌众人的口诛笔伐。
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们放屁!好事占尽,而今临难了却妄想推我们出来做挡箭牌!”
夜如风冷冷地看着他们越吵越凶,吵到后面谁都觉得自己没错,甚是可笑。
“闭嘴!”
“谁说一人所为,罪不及全族?”
众人一听,全身发寒,人群中有人记起雪域宗少主睚眦必报的冷酷名号,他人赠他以针尖,他必回之以刀剑,从不手软。
寒意未散,冰冷的语调再次响起,“何况你们全都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父亲赠你们以恩惠,你们却是狼子野心恩将仇报,杀了你们所有人给父亲谢罪也是不为过的,毕竟在场的夜家人个个都承了他的恩情。”
不,不是。个个唇瓣颤抖,却是挤不出反驳话语。
夜如风利落拔剑,径直刺入夜家主的丹田,速度之快,在场没有几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只见一道雪白剑气,势如猛龙冲向他的丹田,一声砰裂后,剑气以迅雷之势贯穿他的丹田!
巨大气流震开了围拢在附近的人。
夜家主捂着痛到痉挛的丹田,惊恐地倒出大把丹药,囫囵吞服下去,可怕的是仍无济于事,体内的灵力不断四溢,他痛苦得浑身抽搐,不停吐血的口中只破碎地冒出一字,“你……”
一上来就毁他丹田废了他,真是令他措手不及,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这两兄妹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心狠手辣。
夜如风嫌恶地看着他那张状若癫狂的脸,“也不知谁给你的脸皮,时至今日还用我父亲的魄罗玉护着你的丹田呢……”
话语未落,空气里忽然涌动起不寻常的灵力暴动,一团黑影忽然窜上前来,“我杀了你!”
是夜挽苎!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到夜家,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得以喘息机会安静活着。
如今庇护她的父母,在一日内一死一残,令她一下子又跌回过去几个月里的亡命绝望中,她又惧又恨!
满腔恨意在她爆发的这一刻化为利刃撞向夜如风,她要他死!她要夜无心和他一起去死!
察觉到她的疯狂,闲坐的无心神色一凛,指尖的灵力已然凝聚浮动。
然而,不待夜挽苎靠近,夜如风身侧的小将一个迅猛的高抬腿,将她踹飞出去,她整个人像一颗皮球飞出,在半空中炸开。
血点夹杂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中落到地面,很快又晕开,没留一点痕迹。
大家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夜云泓心痛大呼,“苎儿!啊!”
这一声叫,恰好引起夜如风的注意。
只一眼,他的嗓子像是被冰雪冻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畏惧地看着夜如风。
他确实该害怕的,二房的,爷和夫人,还有他妹妹都遭了报复,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他?
他担心的没错,夜如风只瞅了他一眼,夜云泓的双目顿时就冰冻成两个雪球,下一瞬,粉碎如烟,只留下两个大窟窿。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疼痛如雪刃插入他的双目,深入他的魂魄,似有冰刃在凌迟他的灵魂。
“为什么?”
“夜如风!你凭什么毁了我的眼睛!”
他尖锐嘶叫着,两只空洞洞的眼眶沁出血水,状若恶鬼。
“凭什么?自然是因为你觊觎不该觊觎的。当初在灵渊秘境里就该取了你这双眼睛的,如今让你偷用了这么长时日,你还不知足了?”
凉薄的话语刺进脑海,夜云泓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想到当初他在秘境里觊觎夜无心,后又被她教训了一通的事。
无心淡淡看着他们的惨状,没想到时隔如此之久,夜如风还记怀那事,连她自己都早已忘却。
夜四爷心中掩不住的骇然,不管怎么说夜云泓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是倾尽了许多精力培养的孩子。他挺身挡在夜云泓身前,一副保护架势,慌忙地给夜云泓喂服丹药。
他想说点什么,张口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是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对面挺立的人。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即便曾经想过多回,可是当发生时还是太过突然,实在猝不及防。痛苦中却还有一丝释然,有种悬着的剑终于落地的感觉。
夜如风轻笑,丝毫不在意。
一个废物而已,不过毁了一双眼睛而已,就方寸大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