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大家都去吃饭,天都黑透了,看看孩子们的脸色,知道他们都担心自己。
刘阳站着不走,乔荞看他双眼红肿,眼角还挂着泪珠,招手让他靠前,挣扎着起身问道:“你怎么不去吃饭?肚子不饿吗?”
他摇摇头,轻声说道:“婶,你不要生气好吗?我知道陈学锋他爹是厉害人物,这学我不上了,我去给他认个错,他要不乐意,打断我的鼻梁骨,实在不行,打断我的一条腿也行——只要他们不找你的麻烦。”
乔荞鼻子一酸,忍不住涌出眼泪。
“傻小子,尽说傻话,你打他是逼迫无奈,婶子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娃,他爹再厉害也得讲王法,你打了人,学校也得调查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能随随便便就将你开除了!就算咱家院子被扒了、养鸡厂被拆了,你这书还得读!婶子说过,只有好好读书,将来你才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刘阳刚想再说什么,门帘一掀,李光明走了进来。
“婶,你没事吧?”他一脸焦急,一定听说了发生的一切。
“没事,光明,你咋过来了?刘阳,快给你光明哥抬个板凳。”
刘阳有些不情愿,他爹刘建华杀死了李光明的爹,他从那时起一直躲着李光明。
李光明看着刘阳,长叹了一口气。
想到爹的死,他是恨着朱小娥的儿子,可爹死不能复活,恨这几个小子又有啥用?那是他爹犯下的错,和刘阳几个无关!
看着刘阳放下板凳出了屋子,李光明坐了下来。
“婶子,我听说乡上来过人了,也听说刘阳在学校打架的事,这事可不是凑巧之说,说不定是我娘和陈乡长定下的计谋——刘阳打伤了陈学锋,乡上马上找出理由要扒院子,这不是借题发挥公报私仇吗?”
李光明的话乔荞早认真想过。
张凤女嘴上说着不会找乔荞麻烦,表面上允许朱小娥的三个儿子上学,暗地里一定想尽法子使着阴招百般阻挠。
如今就等刘阳出事,正好可以借机向乔荞出手。
这么好的机会,张凤女怎么会轻易错过?
“光明,既然是触犯了政府的规定,就让他们扒了吧,反正老院子还在,一家人总有个栖身之地,十几亩地也够一家人的口粮,以后我再想办法吧。”
乔荞说着强忍着眼泪。
她不想让李光明为难。
张凤女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娘。
“婶子,刘阳他们上学的事我没帮你啥忙,你自己去找了教育局的领导,我说过我有个同学叫赵楠,他爷爷是原来枫城县的县委书记,前次我专门为了鸡厂的事找过他,老爷子那些天身子不好在住院,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县里,把刘阳的事和家里的一并给他说说——”
“这,怕不太好吧,老书记都退休好几年了,再说身子还不大好。”
乔荞一听李光明的话双眉紧蹙,张凤女有钱有势,和她私交的岂止是陈乡长一个领导。
“婶子,你不用担心,老书记嫉恶如仇,最恨仗势欺人的官僚,他是老红军出身,虽然退休,但威望仍在,只要他了解情况,点头答应,当今县长都让他三分,何止是一个陈乡长!”
“那你娘——”
“我娘知道有何妨?邪不压正,她还不让人活了咋的?婶子尽管放心!”
李光明起身告辞,门口刘梅英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
“吃了再回去吧,光明哥,我擀的面条,白面掺了荞麦面,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她的笑里有着一丝羞怯,将粗瓷大碗呈到了他的面前。
李光明笑起来,家中的饺子他正不想去吃,不如今晚就尝尝刘梅英做的面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