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三四天光景,乔丽丽在东风厂如鱼得水。
第一天,她打扮得利利索索一大早就来到了厂子,进了门就叫来监工许利民和几个小组长。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端着泡好的茶水喝了几口,然后慢条斯理开了口:
“我婆婆住进了医院,厂里的工作最近由我负责,今天早上我进了厂子,发现个别人迟到了,这种现象可不好,厂里有厂里的制度,以后迟到早退直接扣工资得了。”
屋里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乔丽丽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分明是不服气,分明是小瞧她,这些人在张凤女面前低眉顺眼,在她面前一点都不在乎。
“我闻不得烟味,以后你们进来不要抽烟,呛得很!”
乔丽丽摆着手提高了嗓音,娇气十足地咳嗽了几声,几个男人赶忙将手中的烟头放在鞋底下揉灭。
许利民发黄的手指头夹着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慢腾腾地将烟头丢在地上,鞋底踩在了上面。
“许监工,我这地是刚扫过的,一会出门了将烟头带走——你们大家都带出去,还有,咱们厂卫生状况差得很,一会儿你带人把厂子里里外外的卫生打扫一下。”
乔丽丽眼皮都不抬一下吩咐许利民,毫不在地意这个比婆婆还大几岁的男人是什么表情。
“恐怕我没时间做这些,机器一开,我得盯着工人生产砖瓦,你还是请别人去打扫吧。”
许利民说得很坚决。
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他并没有捡起地上的烟头。
乔丽丽盯着他笑了一下,说道:“也对,我还忘了你的工作是监工,得看着厂里的生产情况,打扫卫生是委屈你了,你也没这个时间,但你扔下的烟头你得捡走,不然我可要在全厂通报批评了。”
许利民的肩膀肩膀僵硬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乔丽丽如此娇蛮猖狂。
他可是张凤女从外地高薪请来的,专门负责监管厂里的技术生产。
乔丽丽不过是挂着个虚名的质监员,平日里打扮得光鲜水灵地在厂里到处转悠。
实质性的工作,她屁都不懂。
厂里人都知道她只是李家的儿媳妇,背地里男人女人对她的评论五花八门。
现在,她借着婆婆住院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威风,她一脸的志在必得暴露了她对权利的向望和对东风厂的贪婪。
许利民打心底里厌恶着她的嘴脸。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心里骂着,思忖了片刻,捡起了烟头走了出去。
乔丽丽的嘴角溢出笑意,她对剩下的几个组长说道:“你们不会嫌打扫卫生的活累吧?要是嫌累或者不愿意,我自己去打扫好了。”
说得几个人慌忙应诺,乔丽丽得意起来,又拿腔作势地吩咐了几项工作,口气和作派俨然已象正宗的厂领导。
她很享受做厂长的感觉。
她已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虽说是有言在先为了崔长耿,但她知道为何张凤女从不愿让权利和财务落到别人手中——连李光明都嫌多余,何况是二婚再嫁的崔长耿。
乔丽丽感同深受。
“她身子弱,正好给她调理调理,耐心伺候着——直到有一天,她真正的卧床不起,或者,一命呜呼,那才合了我的意呢!”
乔丽丽端起茶杯,喝一口茶,一点一点咀嚼着嘴里的茶叶。
虽苦犹甜,此若蜜糖,彼若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