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到黄玉祥的下落似乎很难。
赵楠觉得,他刻意躲避着什么。
去了黄玉祥家两次,两次都扑了空,赵楠只有自己到处打听。
他在下班后转悠在各种小旅馆和小酒馆,出入各种棋牌麻将室,问了好多人都没有打听到黄玉祥的影踪。
赵楠有点焦头烂额了。
他想马小国一定知道黄玉祥的下落,毕竟他们以前深入接触过。
马小国在羁押候审当中,赵楠是见不到他的。
只好去求公安局战友的同学,想了法子传信给马小国,他捎了纸条出来,赵楠一看,上面写到:西桥头北斗巷最里头7号是他另外的家。
难怪赵楠找了多次都扑空。
他等到天黑之后去了西桥头。
向行人打听了具体位置,赵楠走进了北斗巷。
这里是枫城最西的河边,已靠近郊区,三教九流的人穿行在狭小的巷子中,让人觉得象是走在村子里。
一直走到最里头,他才找到7号的院门。
敲门。
好半天里头传来声音:“谁啊?”
赵楠没有吭声,继续用手拍着门板。
门吱呀拉开,昏暗的路灯光下,黄玉祥那张坑洼不平的脸探了出来。
“你是——”
“你好黄老板,我是赵楠。“
赵楠伸出了右手,黄玉祥愣了一下——人都到了门口,再拒人门外显得自己小气。
他笑起来,伸出手和赵楠握在一起。
“马小国的朋友对吧?”
他明知故问,将赵楠往屋里请。
还没走进屋子里,里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玉祥,是谁来了呀?”
赵楠掀起门帘进去,看到一个穿着家常衣服的年轻女子坐在一张破沙发上,睁着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巧姑,这是我一个朋友,来家里转转,起来给客人倒茶去。”
黄玉祥吩咐女人,赵楠看这光景早明白了七八分,难怪去黄玉祥名正言顺的家总是扑空,没想到他在这僻巷中金屋藏娇呢。
他冲着巧姑点头笑了一下,算作问候。
巧姑放下二郎腿,将赵楠浑身上下扫了一遍,象见到了稀罕人物一般,赶紧堆上笑,麻溜去端茶倒水,姿态轻盈如蝶,腰肢曼妙生风,放下茶杯不忘拿眼角递一个媚笑给赵楠。
他装没看到,和黄玉祥攀谈起来。
“小国今年运气有点背,出了这么大事让我担心了好一阵,当初我劝他不要买红星厂的劣质砖,他不听,非要用来修厂房,得,现在出事了吧!”
黄玉祥早知赵楠所来为何,开口就将责任推到了马小国和乔荞身上。
赵楠心想这货一看就是个人精,肠子里蛔虫多着呢,明明马小国问了他砖头能不能用,他满口答应说完全能用。
现在把自己撇得一清二楚。
“黄哥说得对,小国那脾气倔得很,谁说也听不进去,当初我出面牵线让他去红星厂看看砖头,人家乔厂家倒也实诚,把砖头的质量问题摆在了桌面上,我想着小国看不上,结果一听价格便宜,他动了心全要下了,这事说到源头上还怪我,一听出了事故,害得我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赵楠说完抽着烟叹气,斜眼观察着黄玉祥的神色,他吐出一口浓烟,象要遮掩自己的表情,嘴里说道:
“这事也怨不得你,你是出于好心,一来想帮着乔厂长找到销路,二来是想着替马小国省钱,我呢,包工不包料,一看拉来好几十车砖头,工期又不能延误,只好加班加点修起来,谁知真出了事——那么大的厂房塌了砸死了人,乔厂长和他都犯了国法,被抓进去了,你说这冤不冤啊!”
黄玉祥一唱三叹,脸上尽显愁苦之色,倒让赵楠觉得他是受害人之一。
“黄哥啊,他们是冤——是真冤,谁也没想过工程会出了质量问题,建好的厂房竟然塌了出了人命,现在伤亡者的家属要告他们,咱们得想法子帮帮,谁让你和我是他们的朋友呢。”
话题绕到了正题上,黄玉祥心里冷笑起来,他抖了抖烟灰,皱着眉头说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可是怎么帮?红星厂的砖不合格,马小国贪便宜非要用,导致两死三伤,错在他们身上,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
黄玉祥说得很坚决,赵楠听出了他柔软的话语里传递出的强硬,他试着强调了一下:“怎么说也是工程质量问题,追查起来黄哥你也要担责任啊。”
黄玉祥笑了笑,将烟蒂慢慢揉灭,缓缓说道:“是啊,论理可真是工程质量问题,但起因是马小国坚持要用这些砖,我还劝过他几次呢,他听不进去,这可是有大把的人做证。最新的调查我打听过了,说他和乔荞私下串通,修厂子是为了把这些垃圾砖派上用场消化掉!”
赵楠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论。
显然黄玉祥背后还有人在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