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娘的装蒜!我儿子就吃了你做的饭,然后就死了,你说你不知道,谁信!你想和我去见官是不是?”
乔丽丽吼叫着手里加大了力气,掐得李忠娘干咳起来。
“住手——快住手,有话慢慢说!”
崔长耿上前扯开了她,他的手紧紧攥着乔丽丽的手,分明传递着让她忍耐的信息。
“饭是你做的,也是你舀到碗里的,这么说是饭里有问题,李忠娘,你是想毒死孩子对吗?”
崔长耿的话阴冷如蛇,李忠娘低着头不敢看他,嘤嘤哭出了声。
“不对,她想毒死的不是孩子,而是......而是我婆婆!”
乔丽丽恍然大悟,想起儿子吃的饭碗正是给张凤女的。
崔长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
看来,这定是李忠的主意了,他想毒死张凤女,无非是想孤立了自己,好让崔长耿在李家没有立锥之地。
然后,李忠可以大大方方地成了李家的掌柜子,明明白白地娶了乔丽丽。
这真是一手好牌啊!
“李忠他娘,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我实情,我还可以替你作主,不送你去公安,咱们把这事私了了,你要不说,我今晚就和丽丽去派出所,到时公家的人立案调查,少不了要审问你和李忠,哪怕孩子埋了也会挖出来开膛破腹检查,到时,你还敢不承认吗?”
崔长耿说着蹲下身子,他盯着李忠娘的眼睛,看清了她眼中闪过的恐惧。
“我......我——”
她的嘴唇剧烈地抖动着,关于孩子的死亡她知道脱不了干系。
而李忠更脱不了干系。
“你们这是干什么,逼着我娘干嘛,有本事冲我来啊!”
一声断喝,李忠破门而入。
他浑身被雨淋透,眼睛却要喷出火来。
他没想到崔长耿趁他不在逼问自己的娘。
“李忠,你慌什么?孩子是吃了饭才没有的,饭是你娘做的,难道我不该问吗?”
崔长耿立起身,言语轻蔑,神情傲慢。
死的虽然是李忠的亲生骨肉,但死于非命也是违法犯罪行为。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们李家的事!刚才村里的老人都看过了,说孩子是得了急症暴毙,偏你猪鼻子插葱装成白象,以为是佛祖的坐骑是不是?”
李忠当仁不让,他已忘记了刚才埋掉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哦,村里的老人看过了,呵呵,那他们又算什么东西?这是一条人命,事发突然,丽丽应当报案才对,怎么急着把孩子给埋了?”
崔长耿的眼睛转向乔丽丽,示意她做出决定。
乔丽丽的心在悲痛中起伏着,她知道儿子的死因一定是人为,并且,是李忠和他娘亲手而为。
李忠巴不得张凤女死掉,是想铲除崔长耿在李家的位置,从此可以称雄为霸,以便接管东风厂和李家的家业,再逼着乔丽丽嫁给他。
乔丽丽维持着张凤女的性命,是明白只要婆婆活着,自己仍然是她的儿媳妇,就算李光明不在,崔长耿还能光明正大的维护自己。
而崔长耿更想让张凤女活着,只因他看清了自己在李家的位置无非是一颗多余的棋子。
万一哪天张凤女死了,李忠第一个不答应让他呆在李家。
乔丽丽或许同样如此。
三个人的目光对峙着,衡量着。
乔丽丽想到儿子的死,再也平衡不了自己的心绪。
“李忠,我不管我儿子是谁害死的,我得替他报仇,就算没有人害他,我也得给自己一个说法!”
李忠倒退了半步,他能想到乔丽丽会这么做。
她是女人,更是母亲,仇恨是因为失掉了儿子。
但,李忠必须阻止她。
“可以,嫂子,我支持你的做法,我陪你去见官,顺便我有事要告发一下,我觉得孩子的死一定有原因,比如说有人和你不清不白,乱了身份不说,谋着我大伯和我婶子留下的这份家产——咱们,可一定让他们调查清楚啊!”
李忠的眼光中透出得意和诡诈,乔丽丽一下子明白他在说什么。
崔长耿何尝听不懂李忠的话意——李忠知道他和乔丽丽私通的事,这种羞辱祖宗的丑事怎么可以能向外人提及?
乔丽丽的身子打了个寒噤,她将眼睛投向崔长耿,等待着他发话。
“我看——这事,也是麻烦,不如......不如咱们商议商议,怎么说呢,孩子都没了,我这心里确实难过得很,你们知道的,我是从小疼爱他,突然这样,让我心里不好受.......所以......我看今晚大家都太难过,不如早点休息吧!”
崔长耿结结巴巴说完点着了一支烟,想了一下,顺手给李忠递过去一支。
李忠没有接。
乔丽丽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坐会。”
她轻声说道。
看着李忠扶起他娘走出了屋门,随后崔长耿也走了出去。
乔丽丽挪动脚步,她立在院子中,雨如瓢泼,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身子上,让她在寒冷中清醒又糊涂——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啊.....”
哭声飘荡在大李庄的夜空,闻者心碎。
却没有人懂得,乔丽丽源于灵魂深处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