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皆已疲惫。
更多的是自责。
她觉得是自己没有坚持将刘明喜留在河滩家中,任由他回大李庄才有了不幸的遭遇。
要是自己固执一些、逼着刘明喜听从她的安排,留在家中生活,或者和自己领证结婚,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跳河自尽!
夜深人静,乔荞在黑黢黢的夜里流着泪,她替刘明喜的娘难过,也替自己难过。
她知道人言可畏,就算刘明喜死了,关于她的坏话会层出不穷。
葬礼上已经有人提到了马小国,人们总会寻求一些自以为是的真相,并且自作主张坚持他们以为的真理。
他们以为是乔荞嫌弃了刘明喜——因着马小国的再一次出现,对她再一次的热情。
这符合他们的认定。
正如刘嫂所说,刘明喜受不了失望和打击,万念俱焚中走上了绝路。
乔荞知道大李庄的人接受了新的观点:她始终是祸水,始终是罪的根源,无论她和马小国继续下去还是守寡终身——错的都是她,没有人能理解和关心她的真实处境。
乔荞睡不着,索性坐起了身。
初夏的夜已听到河滩上青蛙的叫声,给寂静的夜带来一片安祥和生机。
没有月亮的夜空繁星满天,她趴在窗口,想到刘明喜已安葬在了生他养他的田野,黄土深处,他终将安息。
而她,还有漫长的一生将要走完。
“明喜兄弟,你到底为什么要跳河呢?你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娘和你大姐,怎么会舍得丢下我呢?”
“乔丽丽和崔长耿之间一定不清不白,那么李忠怎么会容忍他们的丑行?”
“纸是包不住火的,那么红星厂的火究竟因何而起?李田贵为何埋在了黄土窑中?......明喜兄弟,你为何又在离世之前五六个晚上离家出外——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你能告诉我吗,明喜兄弟?”
乔荞望着浩瀚星河喃喃自语。
她相信终有一天真相会浮出水面。
终有一天她会得知刘明喜真正的死因。
“我会好好替你活着,明喜兄弟,如果......如果马小国心里真有我,我会原谅他过去的错,和他一起生活,你不会生我气吧,明喜兄弟......”
泪水溢满了她的脸颊。
悲伤逆流成河,汹涌奔流,带着她将要渡向新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