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不好,说话便有了火气,张新生脸红着低下头,斜眼看了一下刘汉国。
刘汉国陪着笑对乔荞说:“新生从昨天晚上发现机子出了问题,昨晚一直没有睡,早上我来看他还在检查,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呢。”
乔荞一听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她一直在厂里的职工面前很有分寸,从不拿架摆谱,听了刘汉国的话不由地笑起来:“是我太心急了,机器要坏哪能由得了人,人也有生老病死的时候,小张,你下班回家,我和刘监工再来想想办法。”
张新生答应着离开,乔荞问制坯间的工人,年龄大点的都说这机子质量可以的,只是厂里连着几年抓生产,维修过一两次,但再厉害的机器也架不住连轴运转三四年啊!
“那你们的意思是?”乔荞真急了,她心里不光记挂着省城的桥梁工程,还有马小国的养殖厂,马小国回家两天了也没有音信,不知道他处理好了没有。
渭东市的工程总得有人去管理。
刘汉国围着机子看了看,开了口:“乔厂长,我个人的意见是把机子换了,旧的变卖,再购一台新的,近几年国内的制砖机不断在创新,速度和机能不断在提升,换成新的可以提高效率,咱们与时俱进,也赶上现代化的脚步。”
话音一落,其他人也在附和,都说不如换台新的,新的肯定好使,还有人小声说了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乔荞站在制坏间沉默下来。
她连叹声气都怕别人听到,红星厂公账上的钱都被她用到工程上去了,今天早上她私下问过李会计,说账上的钱只能维持厂里半年的工资,要是有大的支出,须得连续烧上三窑砖瓦才能有着盈余。
现在,机器坏了,听上去划不来修或者说修不好的样子。
乔荞没有说话,她出了制坯间的大棚,又觉得自己失礼,折转身子进去,对工人们说道:“我去想想该咋办?刘监工,你马上联系一下城里维修的人,让他们再来看看,实在不行了我们再想别的路子。”
她走到办公室,颓然坐在办公桌后,嗓子里有点发炎,干涩中有着刺痛,乔荞去拿杯子喝水,站在窗口看厂里工人忙碌,她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最不应当犯的错误:
“我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太不知足了?”
“我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没有量力而行?”
“我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是不是爱钱如命?非得去冒险强求?”
她问自己,却没有答案给自己。
红星厂是李光明的,她从开始就知道,也许潜意识里,她期望能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财富,而不是依附于别人,到头来,砖厂归还,她仍然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