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冬到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万物都在复苏。
孕育是值得让人期待的事,但有时会让期待落空。
比如对姬玲玲和赵楠。
......
姬玲玲离开渭东市去了首都电影制片厂,正式成为首影厂的一名演员,她的特殊调动和空前成功被许多的媒体报刊抒写为传奇。
原来,经历和遭遇在成功后可以赋予传奇的色彩,并且这种色彩往往镀着金嵌着玉,姬玲玲在接受采访时极少提及过去——过去是一道伤,稍有碰触便会汩汩流血,而她低估了那些记者们的通天本领。
他们挖出姬玲玲在姬家河村的成长过程,对她充满悲惨的身世进行了艺术渲染。
不光因为美貌,媒体开始想要表达的是一个普通农村女人意外成名的传奇故事。
写着写着,便出现了偏离,或者说出现了别的色彩。
金色勾兑上桃色是妖治的,当这种妖治抬头,某些三流四流的刊物开始发表新启之秀的成长故事,便出现了她不幸的婚姻,出现了她在大李庄的一些作为,出现了她凭借美色如何猎到如意郎君,再如何钓鱼一样钓到了知名导演。
传奇需要夸张,也需要写实,首影厂的领导有先见之明,在这些不良舆论出现时已对姬玲玲做了深刻教导,让她一定筑牢思想防线,一定要有作名人的心胸。
然后,领导动用一切力量,对一些期刊读物做了追讨,对偏离正确人生观的报道予以批评,当然,批评是借用了其他人的力量,领导有领导的方法和手段,他们知道该如何保护冉冉升起的新影星。
姬玲玲是懂得感恩的,她一旦认定了自己生存的新环境,就如同换了一个新的庄稼地,以前她擅长种玉米,现在她必须学会种旱稻。
她用这种思维模式鞭策自己,因而格外勤奋好学。就像在姬家河村的田地里一样,她摸爬滚打,乐于锻炼,她拜老演员为师,谦虚请教于任何人。
很快,新的影片《黄土情》启动开拍,姬玲玲当之无愧成为女一号,剧本也是着名作家的小说改编,似乎为姬玲玲量身定作一般,这一次导演不是李导,而是一位姓张的年轻导演,没什么名气,浑身上下却有着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姬玲玲没有选择权,她是首影长的女演员,是厂里的一名职工,领导决定让她演什么就得演什么,她觉得谁是导演无所谓,只要是好的剧本,自己一定认真研读,争取用最好的方式演绎出女主角的悲欢人生。
影片开拍之前,一定要有剧组成立,剧组成立后一定要召开研讨会议,对整个电影的脉络梳理,对每个角色的不同定义,以及导演对演员的要求等都做了详细探讨。
会议从早上八点开到了晚上八点。
制片人和张导演发言最多,观点有时统一有时背驰,讨论也相当精彩,从中可以听出张导演对艺术的执着和热爱。
姬玲玲默默听着,认真记着笔记,一本红皮笔记本上她写了十多页,她没有看任何人的表情,只是聆听着,但每一次无意间抬头,总和张导演的目光碰到一起。
这个男人长得不像好人,如果用某种电影里的角色来比喻,真像一个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