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姚麻子也不消停,他一方面压低煤炭价格,争抢煤炭经销商,一方面瞅着机会,他比何志东野心更大,誓要吞并了同达煤矿。
重任落在了尹向荣的肩头。
何志东受了气,身子便一日不似一日,先是肠胃不舒服,吃不了饭,然后脸色发紫,夜不成寐,尹向荣催着他去医院检查,大夫着是肝炎,住了几天医院,回家将养休息,煤矿上尹向荣施展手脚,一边抓生产,一边要应对邻近的姚麻子。
一场雨过后,天气回暖,在矿山上呆久了,尹向荣趁着天没有黑透,开着车去山下的镇上改善一下伙食。
顺路理理发。
镇子临着煤矿,赚的是煤矿工人的钱,虽然天黑,个个餐馆爆满,吃过饭尹向荣去常光顾的“梅梅理发店”,老板娘正忙着给一个女人剪头发,让他坐在后面的长椅上先等等。
他翻着椅子上的电影画报,眼睛抬了一下,灯下的镜子反映出一张女人的脸,湿漉漉的头发乌黑发亮,象乌鸦的翅膀透着青色,女人的眼睛微闭,高挺的鼻梁下一抹嫣红如四月的石榴花,镜子中的脸苍白中有着淡黄,象煮熟剥了皮的鸡蛋。
尹向荣的眼睛停顿在她身上,看她的穿着打扮,怎么也不象镇子上的女人。
她苍白的肤色,精致的五官,勒得突兀的胸,都和这个煤矿上的人没有任何关联。
尹向荣手中的画报掉在了地上,发出声响,女人睁开了眼,她面对着镜子,从镜子中看到了尹向荣,正好他在看着她,四目相对,尹向荣的心便抖了一下。
镜中人的双眸,恰似天上寒星,黑白分明中又似一面湖水,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却让他觉得自己险些掉进了幽暗的湖里。
她在镜中认真地看了一眼尹向荣。
突然地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神秘地、愉悦地,然后低下了头。
尹向荣有些好奇,他听到理发店的老板娘在询问发型做什么样子,而那女子口音怪异,尹向荣想起来这是四川口音。
他没有多想,直到她离开,尹向荣已坐在了镜子前的皮椅上,他从镜子中看到女子穿上了一件时髦的风衣,拎着一个皮包款款离去。
“这个婆娘是哪里的?”他禁不住好奇地问老板娘。
“四川的,兴海煤矿姚麻子的小媳妇。”
老板娘显然有了妒意,象尹向荣这样有钱长得好的男人,理发店里光顾了好几次,她放着胆撩拨,却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
尹向荣惊讶地张着嘴,老半天没有说话。
老板娘知道他惊讶什么——年过半百的姚麻子丑得让人恶心,却从外地捞了一个花一样的美人做老婆,年轻不说,长相百里挑一。
“奇怪了吧?没啥奇怪的,鲜花插在牛粪里是常有的事,人家姚麻子有钱嘛,听说这女人倒是个行为端正的人,老家只有个弟弟,考上了大学拿不出学费,别人搭线认识了姚麻子.....这不是把自己当东西卖了嘛,你说是不是啊尹大老板?”
老板娘娇滴滴的声音就在耳边,嘴里的气息散发着苹果的腐烂味,尹向荣冲着镜子中的浓妆艳抹的女人笑了笑,不知怎的,他便想到了镜中那双寒星一般的眸子,心莫名痛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