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除了手艺好还有比这更好的。”
老板娘眯着眼睛喝醉酒一般将胸抵在了尹向荣头上,一双手伸过来插进他浓密的头发,指尖温柔,传递着不一样的信号。
换成以前尹向荣绝不听她胡扯,这个女人三十好几的年纪,矿上的男人背地里叫她“招手停”,想想都让人恶心。
今天不同,他心中有事,装出了随意,架着二郎腿漫不经心问她:“你这手艺从哪里学来的真传?男人让你洗个头等于浴火重生,女人经你手一捯饬格外漂亮,那天看你给姚麻子的媳妇铰的发型就不错,看你这店里来的全是有钱人。”
老板娘得意起来,眼角细碎的皱纹挤在一起,媚笑道:“我这手艺可是从南方学来的,镇上独此一家,罗椿春是从川南来的,见过世面,去周府剪过头发她也不一定看得上,就喜欢我给她收拾。”
尹向荣顺嘴问:“你咋知道她是川南的?看来你俩交情不浅。”
“那肯定,她闲了爱去搓麻将,我也好这一口,镇上张广胜的麻将馆你去过吧,昨晚我去赢了一把,罗椿春老输,可人家有钱,姚麻子给她的零花钱全赌上了。”
老板娘拿吹风开始吹头发,热风乍起,吹得尹向荣浑身都舒坦起来,他没说话,任着老板娘摆布,临离开时多掏了五块钱,乐得这婆娘真差抱着他啃一口。
他出了门,将车一直开到了张广胜家门口,他知道张广胜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开着麻将馆挂着羊头卖着狗肉——里头开着赌局聚集着不三不四的男人女人。
没想到罗椿春却喜欢在这里寻找乐子。
尹向荣推门进去,有人热情和他打招呼,张广胜一看是同达煤矿的少东家,喜不自禁,赶紧泡了盖碗茶捧过来。
“何老板,要不要来几把?”张胜问得亲切,尹向荣举头望去,靠西墙的麻将桌上,果然有罗椿春的身影。
她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硬生生端坐,姿势周正,光看背影便有了诗的韵律。
“我先看看再说。”
尹向荣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踱步,七八张桌子坐满了人,人人浸淫其中,麻将成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他走得很慢,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绕了好几圈才走到了罗椿春的桌前。
他站在了她的对面,看她垂着眼帘翻牌,灯光在她的眼皮上映出浅浅的阴影,秀气的鼻子微微翕动,眼珠子倒十分沉静,仿佛从不知道尹向荣到来。
一下等到这一局结束,有人欢呼,有人起身伸腰,有人端茶喝水,罗椿春从包中取出一支烟点着,抬头吐了一口。
烟雾轻漫,尹向荣拉了椅子坐下,大大咧咧说道:“忘了带烟,给我一支。”
这是命令的语气,相当霸气。
眼睛却射出热情和真诚,还有一丝的温柔,罗椿春不慌不乱,将烟盒拿出来,抖了一下扔在了桌子上。
她没有说话,眼睛如雾。
而透过这屋迷雾,她一下子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想要做什么。